&esp;&esp;「我们错了。」重申了一次,晏轩函抬起手,就着镜框,捂上了双目紧闭。
&esp;&esp;错了,错得离谱,不是吗?
&esp;&esp;今天,仅仅是个昏迷;来日,在他所不觉察的角落,只怕,便是休克。
&esp;&esp;太操劳了。
&esp;&esp;为什么,自己许久未曾更新了执照?自然是辞职了。
&esp;&esp;为什么,自己辞职了偌久,从未有復职之意?自然是,因为身在杏林,苦累佐以疲惫,并非一般人得以想像。
&esp;&esp;若是仍有足够多的、得以体谅这类职业的人们,可以遏制住他们的责难与迁咎,只怕,也不会赶走了,这么庞大数量的优秀人才──要知道,医学系的学生,多半是满级分出身的;全国最顶尖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一的杰出精英。
&esp;&esp;是什么让他们选择了医学系?他不知道。
&esp;&esp;或许是梦想,或许是名声,或许是金钱但是,现实可以摧枯拉朽日似,将这些曾经的妄念,转瞬成空。
&esp;&esp;操盘虽是风险颇高,也有三年赚入七千万的纪录;顾问虽是聊做消遣,在小柚子的公司帮忙,倒也不错。
&esp;&esp;如若弊大于利,自己是否也该拉回了柳默钦?张弛有度,是活得愉悦的一个方式。
&esp;&esp;晏轩函又是自嘲一笑,低沉地,回盪在空阔的厅堂。
&esp;&esp;凭什么呢。
&esp;&esp;自己对他,早已不拥有男友这身分的控制力了。
&esp;&esp;拿起钥匙,换上一件较为体面的穿着,晏轩函走了出门。
&esp;&esp;散步在路灯的黄与白之下,间游于人群的来与去之中,最后,来到了一间小七。
&esp;&esp;「一杯热美式,谢谢。」略带些低哑的声音,道出了口。
&esp;&esp;曾几何时,自己将他的习惯,作为了日常?
&esp;&esp;明知,过量的咖啡因,有害身体健康。
&esp;&esp;「吱──」煞车之际,橡胶轮胎摩擦柏油地面的声响,犹是徘徊在脑海;旋即,剧痛袭上。
&esp;&esp;眼睫睁合几下,心跳骤然的加速,渐趋平静。
&esp;&esp;晏轩函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是否仍位于斑马线上;以及,当下的路况与车流;又看了看,地面上那滩咖啡旁,自己挪动有些障碍的腿脚。
&esp;&esp;无甚大碍。
&esp;&esp;他并未移动自身,只是冷眼旁观着,车上不知何人的车主动作。
&esp;&esp;开了双黄灯,立了三角牌晏轩函看着远方忙活的背影,突发奇想──这人,很是嫻熟,却又忽略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esp;&esp;待得那人走了过来,他便又全数释然了,毫不意外。
&esp;&esp;柳默钦啊,原来。
&esp;&esp;不得不说,人的别离与重逢,确实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只是讶异,柳默钦摆脱医院护理的标准程序,如此之快。
&esp;&esp;「不好意思,请问您要和解,调解,抑或诉讼?」
&esp;&esp;「和解吧,你也不用报警了。」看起来只是擦伤的伤口,去医院外科掛号便无妨了──忍住脚上痛意,晏轩函微笑着,是那永远的波澜不惊:「这类过失伤害,我有权停止我的追诉,庭上的不告不理原则,也奈何不得了你;真要问责,我也只会问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像是,你的hypoglyceia,好全了没?」
&esp;&esp;「嗯。」柳默钦认出了对方,笑了一笑,心也逐渐定了下来:「两袋葡萄糖能解决的事情。看着虽是骇人,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留了我多久。寒先生,我们还是再回医院一趟吧?伤你至此我有点想赔偿些东西。」
&esp;&esp;「我不介意搭乘你的车,前去医院;左右,会告你肇事逃逸的,只能是我──你觉得我有必要吗?」晏轩函见对方半蹲着身,便以右手揽住了对方的肩,将两人嘴唇及耳朵之间的障碍,减至最小:「说来冒昧,但如果用默钦的真心来赔──那我还能说,是赚了这笔精神慰抚金不是?」
&esp;&esp;夜色之下,柳默钦的脸庞有些发红,好在藉着漆黑的掩饰,不甚明显:「咳咳。」他乾咳了两声,本打算草草带过。
&esp;&esp;在当初不太上心地,和对方打着官腔周旋时,柳默钦着实没有想过,这位出版社的高层,是一位如此喜爱调侃的人。
&esp;&esp;十之八九,还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