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记出二千六百两。”
“陆老爷出二千八百两。”
“田记三千两……”
到得三千两时,场上已经鸦雀无声了,而此时,孙月娟拿在手上的茶杯突然砸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只是却叫大堂的热闹给淹没了。
“月娟,要不,就去跟田本昌说吧,说你不接受……”贞娘看着她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终是忍不住道。
“不。”孙月娟这时却是咬着牙,重重的摇头。然后抓着贞娘的手才稳住身子,背软软的靠在太师椅背上。
贞娘感到孙月娟抓着她的手捏的她生疼生疼的。
“陆老爷放弃。”这时,台上那管事很遗憾的道。随即又继续叫:“田记出三千两,还有高的吗?若没有,那今日柳苏苏姑娘的出师宴就归田老爷品尝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长随一溜跑的上台。立时的,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他,贞娘看着那个长随,也不由的微皱了眉头,这个长随她认得,是义厚生钱庄大掌柜言西来的长随。
这时,那管事又兴奋的道:“义厚生言掌柜出价三千六百两。”
台下一片寂静。
“义厚生言掌柜出价三千六百两,还有要加要吗?”为时,台上的管事又激动的问了句。
突然。田本昌站了起来。
而随着田本昌站起来,孙月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也站了起来,两人隔着栏杆相望,默默无语,随后孙月娟转身就要离开。
而就在这时,大堂上传来田本昌清晰的声音:“田记放弃,恭喜言大掌柜。”
正要急步离开的孙月娟停住了脚步,有些不信。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田本昌这次对柳苏苏是真动了心了,更对会长之职志在必得。可为什么突然的。田本昌就放弃了?
“我放弃。恭喜言大掌柜抱得美人归。”这时田本昌更清晰的声音。随后他走了过来,越过游廊,走到孙月娟身边:“回家了。”说着就拉了孙月娟的手离开。
“那个会长……”孙月娟跟在他背后,喃喃道。
“没事。大不了我明天到善堂再捐一些就是。”田本昌无所谓的回道,然后带着孙月娟直接离开了。
那日出城,古道绿柳,香车美人,纸伞烟雨,田本昌是为柳苏苏心动了,这几日,柳苏苏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再加上争会长的事情。所以。这回他真是打着志在必得的心来的,其实刚才,他站起来是要跟言西来再争的,只是他面对着孙月娟,不由的便想起在牢里那一段日子。无人记得他,只有孙月娟每日给他送饭,而每次来牢里,都会拿一把梳子帮他梳头。于是,他发现,之前的为柳苏苏不能自抑的心没了,他田本昌不是好人,但是有些东西总是要坚持的,虽然之前他动摇了,但此刻,看着孙月娟的笑容,他庆幸他坚持住了。
贞娘看着两人的背影,知道在最后一刻,田本昌仍然选择了孙月娟,就是嘛,坚持了十多年的,没道理抵不过区区的一次相遇和一把伞啊。
最终,得到柳苏苏出师宴的是言西来,此后言西来便是柳苏苏的金主。
“真没想到,言西来平日不声不响的,这下着实有魄力啊,三千六百两,看来他身家倒是厚。”这时,结局已出,庆春楼内的人渐散了,出来的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他身家当然厚了,义厚生怎么发家的知道吗?是北地的金矿,而这金矿是他们几个结义兄弟共有的,义厚生又不是罗九一人的,言西来身家比不上罗九,那是因为,一直以来,罗九得到张大人和戚大人的支持,所以才力压其他人一头。”一些人道。
听着这些,贞娘不由的皱眉头,一直以来,言西来可不是这种能一掷千金的人,他今日这突然的举动总是有些让人猜不透用意的,难道真是迷上柳苏苏?
这时,罗文谦和李家兄弟一起出来了。贞娘看到罗文谦拧着眉头,不由的问道:“罗大哥,言大掌柜的这是?”
“合作了这么些年,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罗文谦面无表情的道。
“怎么了?”贞娘问。
“刚刚接到的消息,张大人已于昨天去逝了。”罗文谦道。
此时,原来的晴空突然就暗沉了下来,几道紫金闪电在空中划过,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
又要下雨了,江南京的水灾,山西旱灾,多个地方地震,杭州的兵变,如此,大明早已是多事之秋。
豆大的雨珠砸下时,罗文谦护着贞娘上了马车。
“言西来今日之举跟张大人的去逝有什么关联?”马车上,听着车辙的声音,贞娘这才回过神来问。
“如今的知府是王四维的人,知府夫人正是王四维的妻族姐妹,而张大人去逝后,顶上来的人就是王大人。”罗文谦道。
官场的更迭,带来的是商业洗牌,只是没想到最先起心思的是言西来。
他之前一直不声不响,只是在知道张居正去逝,一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下手很快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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