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要不是我,他古风能有今天吗?哼,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
“姐,求你了,你先给姐夫说句软话,让他帮我想想办法。以后的事,让兄弟我给你出气。”
汪家会虽然恨透了古风,但自家兄弟的事她不得不管。她只好打电话找古风。古风的手机却一直关机,问他的办公室和秘书都说不知道古风在哪里。汪家会又打电话给古韵。
古韵告诉他说,古风刚从国外回来,峡江机械厂停产技改,他自己的事情还愁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了别人的事啊。
汪家会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古韵的搪塞之词。汪家会一定要找古风问个明白,她知道不回家的古风藏在哪里,她找到云水山庄,古风和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正在下棋,那年轻女子不断悔棋,古风笑着把一盘棋都掀翻了,扑向那女子,说:“小妖精,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古风在那女子身上乱揉乱摸,那女子故意扭捏着,已经发胖的古风累得气喘吁吁,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和那女子纠缠,那女子惺惺作态了一会就不反抗了,主动吻古风那肥厚的嘴唇。然后飞着媚眼儿娇滴滴地问道:“古总,什么时候给我买房啊?”
汪家会再也看不下去了,冷冷地说了一声:“我给你买。”
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分开了,两人看到汪家会都有些吃惊。汪家会轻易不到云水山庄来的,她厌恶这个地方,认为这里肮脏,是淫窝。
古风虽然从未喜欢过汪家会,但汪家会嫁到古家三十多年了,一直辛辛苦苦地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古风有钱有势后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但还是顾及汪家会的感受,老父亲也是传统的人,是不会同意古风和汪家会离婚的,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没想到今天和小姐荒唐竟然被汪家会逮了个正着。古风尴尬极了,讪笑着说:“夫人,你来啦?”
汪家会没理睬古风,冷着脸对那女子说:“给你买个茅屋,肮脏的地方干肮脏的事,正合适。”
那女子鼻子“哼”了一声,说:“茅屋是给你这黄脸婆住的,古总说了要送我一套别墅。对吧,古总,你不会说话不算话,怕了这个黄脸婆吧?”
古风气极了,朝那女子吼道:“你还不快滚。”
那女子冷笑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汪家会鄙视地看着古风,说:“什么时候要离婚,要娶这个货进屋,说一声就是了。”
古风赔着笑脸说:“夫人,看你说哪里去了,都是这女子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我哪会与这样的女人结婚啊,她们看重的只是钱。夫人,你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第五章 同流合污(5)
汪家会为了自家的兄弟,不想计较古风的风流韵事,说了娘家兄弟遇到的麻烦。古风为难了,说他也正烦,环保局那帮人软硬不吃,峡江机械厂也正停产整顿呢。
汪家会没想到峡江机械厂真的遇到麻烦了。古风上能通天下能通地,是谁胆大妄为敢动他古风啊?夫妻多年,她太清楚古风的为人了。古风家虽然是城市人,却是一贫如洗。古风的父亲古乐天,是个上过旧学堂的老学究,四书五经能倒背如流,为人却迂腐,平生不开口求人,因此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平时喜欢觅长江奇石,家里的奇石上百吨,老人还拉得一手好二胡,拉《赛马》、《骏马奔驰保边疆》、《梁祝》、《二泉映月》等曲子,能跟剧团的专业演奏家相比。老人还能写能画,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到老退休也只是个电影院画宣传海报的。老人一辈子唯一值得炫耀的事好像就是给每个子女取了一个有文化内涵的名字。原来古风的母亲也是电影院的职工,在古风十多岁时,被子宫癌夺去了生命,为给古风的妈治病,欠了一屁股的债,古风的妈走后,老人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五口,又要还债,还要供孩子上学。古风兄妹吃尽了苦头,面子观念强的父亲不到快饿死是不开口求人借的,因此古风兄妹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更别说过年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穿上新衣服了。他们兄妹四人没少受人的白眼,古风因此从小就发誓要做个有钱有势的人。
古风参加工作后,分到胜利公社当文书,一心想往上爬的古风唆使汪家会设计陷害书记江心诚,虽然说没有真凭实据,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古风还是被贬在信用社卖盐巴,汪家会在人前人后也抬不起头。汪家会嫁过来时,古筝已经出嫁了,古韵古琴都在上学。古家家无隔夜粮,但古家人并不喜欢汪家会,一是嫌她是农村户口,二是嫌她是扫帚星,要是没有她,古风可能不会倒霉。汪家会不想白吃饭,到处打零工,当过搬运,剥过橘子,扫过大街,每月的收入并不比古风低,可古家人还是不给汪家会好脸色。汪家会有苦只能往肚里咽,娘家人早就和汪家会断了往来,父亲过世时也不准她回去见一面,她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呆在古家。好在公公古乐天渐渐地接纳了她,认为儿媳本质并不坏,她在古家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古风成了造反派的得力干将,但古风吃一堑长一智,好事坏事都不冲在前头,“文化大革命”结束,有的人进了监狱,古风却没有受到牵连,回单位继续上班,凭着他的能说会道能写会算,当上了合作社的会计,后来又当上了主任,古家的日子也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时古风和汪家会的儿子已经在上小学了。
后来改革开放,合作社由于经营死板,竞争不赢小商小贩,从市场经济大潮中败下阵来,古风的铁饭碗没有了,每个人都要自谋出路,古风放不下架子做生意,一天无所事事沾染上赌博恶习,家里又陷入困境。从来不会做生意的汪家会开始学做生意,由于没有本钱,她就挑着汤圆担担在城里大街小巷地转,一角两角地赚。白天在街上转得浑身骨头像要散了架,晚上还要帮纸壳厂糊纸盒。糊一个盒子能挣一分钱。每晚她要糊一百多个盒子,挣一块多钱,一个月下来,糊纸盒也能挣下三十多元。她靠卖汤圆的钱和糊纸盒的钱给古琴买嫁妆,供古韵和自己的儿子读书,日子要多苦有多苦。
汪家会把平时赚的分分钱,角角钱,精打细算地开支外,还存了一笔钱,她用存的钱开了一个小面馆,又卖汤圆又卖面食,生意很好,钱越赚越多。峡江机械厂改制,搞承包,古风认为机会来了,就同妻子商量要承包,汪家会也知道丈夫非池中之物,为了让丈夫出人头地,汪家会拿出了所有积蓄,又找娘家的兄弟担保贷款,总算把峡江机械厂承包下来了。那时娘家的兄弟汪家全已经是彩虹印染厂的厂长了。古风也真有改革家气魄,经商的头脑,原本快破产的一个厂,在古风手里起死回生了。钱大把大把地赚,很快就家有豪宅、名车,儿子到美国留学,汪家会穿金戴银有用不完的钱,这样的家庭没有人不羡慕的。
但夫妻感情也越来越淡了,古风的心也越来越黑了,那些明的暗的交易,汪家会太清楚了,只是看在儿子面上,不想把家拆散,因此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委屈都往肚里咽。有时十天半月都看不到古风,汪家会就恼火得想买几吨炸药把峡江机械厂炸了,只要没有了峡江机械厂,那些围着丈夫转的妖精就会烟消云散。妖精们散了,丈夫自然就会回家了。可这只是汪家会愤怒时的想法,她是不敢这样做的。真要这样做了,古风一家也不会放过自己和娘家人,她太清楚古风的能耐了。环保局竟然敢让峡江机械厂停产,他古风不是有通天的本领,谁也不敢动他吗?
当汪家全得知峡江机械厂的情况时,才真正慌了,原本还指望神通广大的姐夫帮他周旋一下。作为一个搞企业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环保法》,也不可能不知道往长江排放高强度酸碱罪有多大。但哪个企业舍得花代价上环保设施?哪个企业不是变着法子往长江排污?所以他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只要环保局执法队查不出来他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煞费苦心的偷排设施,还是被环境监察总队的执法者逮了个正着。
第五章 同流合污(6)
检查中,执法人员发现,在仓库内的一侧,有一排厚厚的石块铺在地面,这些石块让人生疑,小东用手中的工具敲击了一下,说:“石板下是空的。”不等王天宏说下面该干什么,小东和其他执法人员就开始搬运石板,挪开石板,下面是一条水沟,里面的水很浑浊,这让张德平等人疑惑。
永强把采样瓶往沟边上一放,就开始脱裤子,他穿着裤衩跳进污水沟中。张德平忙过去扶着永强,王天宏也过去扶着永强。水沟很深,污浊的水淹到了永强的大腿上。永强用脚在水下触摸着,过了一会儿,永强肯定地说:“沟下面还有暗管子。”永强被张德平和王天宏拉出水沟。
张德平说:“快找干净水洗洗,别染上细菌。”
永强到一个自来水水管下,冲洗了腿上的污渍。
王天宏对汪家全说:“请你马上叫人断开排放生活用水的阀门。”
汪家全对其中一个负责人说:“按王局长说的办。”
那个人跑着走了。一会儿,沟中的水渐渐少了,但还是有水在流。
王天宏生气了,质问汪家全:“怎么回事,叫你们断开生活用水的阀门,你们连这个也打折扣?”
汪家全苦着脸不说话。
王天宏又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重要证据,抵赖只会加重对你们的处罚。听着,马上给我彻底断开。”
汪家全欲言又止,似有苦衷。
张德平打雷似的吼一声:“王局长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张德平素有黑脸包公之称,平时在局里,轻易不言语,一言语,必有震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