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事儿……”猥琐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边从自个儿兜里摸出烟来,先给高歌敬上,点上,再给自己也燃了一根,“最晚明天一早就能醒过来,那小子敢要钱,就把他家市当做违建给拆了。”
大气啊!
高歌对眼前这位高家庄现任村长兼村支书,再兼村委会主任,所表现出来的豪迈气概,大为赞赏……
这才是党员干部该有的气质跟气度嘛……
不服就拆,想要不拆,好处拿来……
“……”
山鸡炖蘑菇,萝卜炖兔肉,蛋花羹是野鸭子贡献的,随后,野鸭子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此刻学名为烤鸭……
难得兄弟重逢,纵有千言万语,皆化作杯中畅怀酒……
虽说眼下已是深秋了,夜里寒露颇重,可兄弟三人借着酒意微醺,愣是硬挺到霞光破晓……
酣然初醒,半梦半醒之间,高歌朦朦胧胧地觉着,眼前似乎杵着一尊黑影儿!
“妈呀——”
惊呼一声,翻身坐起!
“……”
“虽说你在外头胡混瞎混了这么些年,好在还认得妈……唉……”老太太幽幽叹息道,“老娘没说错的话,你这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吧?”
好吧,这位确实是自家老娘,这一声‘妈呀’喊得不冤,就是喊得稍稍有点儿……声嘶力竭了。
“是呀是呀……”高歌也随着长长舒了口气,黯然叹息道:“再继续胡混瞎混下去,自己就要被判五十年监禁了……而且还要劳动改造,照顾一位有可能瘫痪在床长达五十年之久的老妇……”
啪!
胳臂上被狠抽了一巴掌。
虽说没到下雨天,可老娘打儿子,似乎不需要看老天的脸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龇牙咧嘴地揉弄着自己的小胳膊,高歌还要讪讪着赔以笑脸道:“呵呵……按您这膀子力气,估计上山撵兔子都不输……您儿子呀……”
上山撵兔子这活儿,似乎应该是猎狗所为……
可若是高歌敢于将这俩字儿吐出口来,估计他老娘能把他抽得,他老娘自个儿都认不出来!
好吧,于是乎,撵兔子这活儿,就辛苦他这做儿子的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太太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依旧是二十几年来,高歌最为熟悉的苦口婆心味道,“做娘的,终有离去的那一天,剩下的路,你得学会自己走着才行……”
就在这一刻,就在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语间,高歌突然觉得,自家老娘确实……老了。
岁月悄然流逝,芳华早已不再。
昔日的一头青丝,不知何时变作花白。
往日邻里称道的俊俏妇人,这会儿却是沧桑满面,皱纹横竖……
早年间,挑水浇菜的农家妇,眼下却已然佝偻起腰身,身形单薄得令人心疼……
老迈孱弱的肩膀,想必再要挑水浇菜,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
母亲啊,您就像门前的那棵果树。
虽然您知道,这身上的每一枚果子,终有离你而去的一天,却依然为他们输送着养分,哪怕是榨尽自身仅有的最后一滴汁液,也无怨无悔……
不知不觉中,果树终于日趋衰老,您却还在牵挂着,树梢上最后的那一枚小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