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门紧闭,城墙上高悬着数十颗血淋淋的头颅,城外积滞着数以千计的流民。
他们跋涉千里,原以为来到了京城,让那些高居庙堂的统治者亲眼看看自己的臣民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就会得救,那些戕害生民的贪官污吏就会得到应有的惩治。
却不想连京城也不肯接纳他们。
城墙之上,皇城守备军披甲执锐箭矢在弩,太子有令,擅入者死!
晏昭看着那些骨痩嶙峋,奄奄一息的难民成堆成堆地倒在城墙根上,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眼睛恢复死寂,心痛不已。
"皇兄。。。"他喉珠微滚,终是不言。
这些难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黑红的溃烂伤口,大都染上了疫病,若是不控制疫病就大开Aa城门,任由他们进来,整个京城都不能幸免。
可若是任由他们死在脚下死在眼前,于心何忍?
"皇兄,京城下至民间医坊,上至翰林医官院、太医局,医者繁多不胜数,何不先予些饭食,再让医者探寻救治良方。"
"七弟,这些难民必须要死,你应该比我清楚。"
晏君御凤眸冷漠地睨向城下痛苦呻·吟??的难民,薄唇吐出的话凉薄至此,略微抬手,接收到命令的皇城守备军对准城下难民,蓄势待发。
只待太子殿下一声令下,这些难民就会丧命于流星一般的剑雨之中。
"慢着!"千钧一发之际,晏昭冷声喝止。
可那些皇城守备军听命于晏君御,并未理会晏昭的喝止,剑雨毫无停滞、铺天盖地地射向城下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的难民。
恸哭声震天,晏昭看着这些历经千幸万苦来到京城,最终却死在皇城守备军手下的难民冷声质问:"敢问皇兄,如今这些难民,来一百你杀一百,来一千你杀一千,那如果数万数十万、以至成千上百万,你也要屠戮殆尽吗?"
"当如是!"晏君御看着晏昭那双温润如玉的瞳眸渗血封冰,不为所动,命皇城守备军继续射箭,屠尽城下难民。
"皇兄,你疯了!"晏昭眼眸猩红,极力保持理智。
"七弟,与其在这里心疼这些难民,不如想想如何筹集粮食,去南部赈灾,父皇的调令已经下来,你难道要停滞在京城,为这几千得了疫病必死无疑的难民放弃南部成千上万的饥民吗?"
"这些难民从南部州郡一路徒步北上,沿途经过多少州郡村镇,你当真以为杀了这些人就能遏制疫病吗?"
"不劳七弟费心。"晏君御声色冷冽如淬冰。
晏昭不再与他争论,转身与荀玉前往皇宫,迎面撞上为难民一事而来的顾相。
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仍旧思绪敏锐,步伐稳健,躬身略施一礼,往城楼而上。
以他如今在大晏的权柄地位,见了永昭帝也只用欠身示意,面对他这样一个在朝中并无实权的皇子并不需要行此大礼,足见此人处事周全,滴水不漏。
这样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对手,难怪父皇汲汲营营数十年,都不能彻底拔除顾氏一族。
"殿下,难民如何?"顾相轻咳一声,问那立于高楼,凝眸注视远山的晏君御。
闻言,他微微侧身,墨色衣袍随风飘动,凤眸里夹风带雪,未有丝毫温度:"如你所愿!"
"此言差矣,当如殿下所愿。咳咳。。。这些难民足以助殿下赢得民心,扫除异己坐稳储君之位了,待我百年后,顾氏一族便可无忧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