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主府新任司长和五位从祭的修士又开始结阵施法。沿着界河河堤挤满了人,踮着脚关注界河的变化,不时还抬头看看那群等待横渡界河的人,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胖团趴在离音肩头,伸长脖子看了看界河,有点迷茫,“阿音,那群要横渡界河的人怎么还不开始?”
“他们在等待主祭之人为他们拓开界河的壁垒。”
胖团有点惊讶,“还能这样?横渡界河不需要靠自己的实力吗?”
“大部分是靠自己的实力,但破开壁垒这个环节,有特殊的法诀,需要依靠界河祭的力量。不然你以为,为何所有要横渡界河的人,都需要提前报名?就是因为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做不到。”
胖团又仔细看了眼前的界河两眼,语带好奇:“可是这个界河,看起来好像也不是怎么厉害的样子啊?当然刚才界河涨潮的时候不算……我的意思是,既然修士拥有超脱凡人的力量,不惧普通的水火了,为何还做不到横渡界河呢?”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事涉及到质变的问题。这样说吧,‘飞升’这个概念你不陌生吧?听了阿尊讲了十八年的修仙了,你肯定也知道,飞升就是直接飞上天就完事了。但你想过没有,修士是可以御器飞行的,为何能御器飞行的修士,不能靠着一直往上飞就实现飞升呢?因为飞升不是靠着‘量’的积累就能实现的,本质上,这是一个质变的问题。我猜测,两界之间,怕是有个坐标跨越点什么的,平面在那个点是折叠的,你得在这个折叠点跳跃到另一处空间里。如果只是单纯一直飞,人就像永远处在一个二维平面,坐标是往前无限延伸的,永远也跳不出这个世界。横渡的原理大抵也是如此,若不能依靠界河祭的力量找到这个坐标跨越点,修士就算在界河里泡上千百年,也不一定能成功跨过壁垒。当然了,机缘巧合的情况另说。”
离音的话音刚落,刚平静下来的界河就起了变化。
像是有一道力强行将界河河水从中部分开似的,河水滚滚,不断往两边堆积,两侧的水平面渐高,在中部挖开一道避水的行道来。整个行道的开口,正好就在离音面前。
避水行道两侧是高达数千米的水墙,一眼望不见行道的底部。行道的宽度只在十数米,宽高比极度不协调,人站远了看,只能看见一痕黑影从界河上下划开,其势巍巍凛凛。
只看着这如深渊一般的避水行道,离音心头就有点凛然。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脑补,倘若人走在这个避水行道里,两边的水墙忽然就合上了,这数千米高的水压可不是开玩笑的,把数百个人压成肉饼,只怕绰绰有余。
等避水行道两侧的水墙几乎与界河河堤同高时,主持界河祭的那位新任司长停下施法,对腾空等待的那些修士道:“横渡界河者可入水道,水道长九万里,九万里之外,凭自己造化。一入界河,是生是死,自有天命。”
近百个人依次从空中降下来,落入那道避水行道里。离音抬起头时,涂樾正隔空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眼神,似乎有点复杂?
离音心里下意识作了点防备。
所有横渡界河之人都进入这道避水行道后,新任的这位司长隔空打下几道法诀,避水行道慢慢地从两端合拢。行道两侧的水面不断降低,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围观的人过了一场眼瘾,已有慢慢褪去的趋势。
离音想起涂樾离去之前的那个眼神,心里有点放心不下,便还在原地等着那道行道完全合拢。
数万米之下的界河河底,离音抛下的那块幻星岩,忽然被一条不知名的藤曼束起,一道碧色的汁液源源不断地通过这条藤曼输送到岩体内部。等到这碧色的汁液完全被吸收后,整块幻星岩开始发出一阵濛濛的光,像是忽然有了心跳,砰砰砰的,一个跳动就传出一阵震波。
震波一开始还只能影响幻星岩周围的小部分水体,渐渐的,震波的余势扩大,震荡得越来越厉害,波动的能量沿着水体不断往外扩,渐渐接近整个界河的共振频率。幻星岩上的光渐烈,震动达到共振频率时,发光正好达到极致。过了这临界点,幻星岩又渐渐变红,这红色开始饱胀,似乎不堪重负,终于在某一瞬间,整块幻星岩砰地一声,在原地化成一滩碎末。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但效果却不亚于大爆炸。爆破的能量在原地直接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真空层,附近的水体静止了几秒以后,沿着螺旋线往真空层填充。水体运动的速度不一,靠近真空层的极快,远离真空层的又极慢,渐渐形成一个漩涡中心。这漩涡中心一经形成,就快速沿着水体扩展,不过几息的时间,已成一场河底海啸。
离音在河堤边上站着,隐隐能感觉到脚底下似乎有轻微的震感,等她仔细感受时,这震感似乎又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