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移开视线。
青年绕到姑娘眼前:“请你相信,相信我只爱你,因为爱,才说了所有这一切。”
“是的,这一切。”姑娘说。
他觉得她的声音很古怪,他还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
四青年和姑娘在公园里散步。
已是冬天的正午。
没有太阳,有雪。
他们的老地方空着。
青年跑上去,用皮手套掸掉椅面上的雪花,冲姑娘招手。但姑娘没有跑,她继续在雪地上走。
青年丢开长椅跟上来。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说。
“我正在想我哥哥。”姑娘说。
她说:“文革”时哥哥被打成反革命,嫂子为了表示和他划清界限,偷出两本哥哥的日记交给工宣队,工宣队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立场,对她进行了种种考验。
比如,让她晚上躺在床上套哥哥的话,当然是对“大革命”不满的话;他们打他时,还让她掰他的手。
“她掰了?”
“掰了。她当众掰断了哥哥右手的中指。后来就离了婚。”
“太残忍了,真不可想象。”青年低语着。
“现在我又有了新嫂子。但哥哥从来不许我们当着新嫂子的面议论过去的一切。”
“他自己呢?”
“他自己从不对任何人诉说以往和嫂子之间的痛苦。我替他生气,问他这是为什么。他告诉我,因为,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前途。”
姑娘停住脚步:“从那儿开始,我才知道什么是男人。”
青年木木地望着姑娘。他发现她那副弱小的肩膀不仅仅引人疼爱,还有一种他从未意识到的威慑力量。
姑娘继续向前走。
青年没有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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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走着,推断着自己会有哪些地方可供他将来向别人描述。
姑娘走着,用手背擦着让泪珠和雪花凝结住的睫毛。
她走出公园时,发现公园有门。
四叶草
讲义
喻丽清
生 命终点是不可言喻的静。起点是无端莫名的痛苦。
于是,你哇哇坠地,你静默逝去。一切未静止以前,你总想尽方法去动。
于是,有喜剧,有悲剧。生命是一片喧哗。
在不该挥霍的时光,你挥霍着错误与悔恨。时间似水长流,而生命却要归还。
怎样经营,赢亏得失,是你自己的事。生命不过是上苍借你一用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