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儿素知张入云口紧,既然他不愿说,自己自然不好再问,想到气处,却是一声娇哼,张入云但见眼前一道紫影疾动,忙伸手抄住,待定睛一看,竟原来是沈绮霞素佩的紫炎剑。一时心上疑惑,只将眼打量将剑甩出的叶秋儿。
“看些什么?你这会儿乾坤镯不在手里,我先将师姐这柄紫炎剑借你运用罢了!”叶秋儿气声道。
张入云笑着欲将紫炎剑交还道:“谢谢你,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不精剑术,乾坤镯不在了,但还有流星指护身,而且你双剑在手,也添得好些威力呢!”
叶秋儿不料张入云眼光倒毒,竟查觉自己功力精进,已可御双剑,但她将紫炎剑交于少年人倒不是只为了将其防身,一个心中不悦,只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只当我是为了交由你防身才将这紫炎剑相借的吗?”
张入云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功用吗?”
叶秋儿见他说话时似笑非笑,防他误会,赶忙道:“你别误会,只顾着乱想,我将这剑借你,有一多半却是为了我师姐高兴?”
“高兴?”张入云兀自不解,但他心思细腻,只略一思忖便知叶秋儿的心意,一时不料一番事却比自己所想的厉害,只觉话到嘴边,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出的一个字了!
而叶秋儿此刻却换了面孔叹息道:“不错,师姐若是见了你用她的剑,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句话说到这里,她因另有心思,却将脸羞红了,又见张入云正看着自己,更是有些心虚,但她心气高傲,不惯为人觑窥短处,心中一作,又大声道:“你看什么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不错!我平日是有些喜欢你,自见你第一面是就有好感!可是、可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却是和情根深种不能相比的!”
一句话出口,叶秋儿反倒收了气性,一时只在林间山路中来回踱了几步,坐望峰外灵气逼人,她又是天生丽质,暮下夕阳挥散,只将其修长的身形打上了一层淡金色,夕霞晚映只将其山野间映照的如生柳烟翠雾,更显佳人如天外洞天升临,灵谷鸟喧,只闻的呖呖莺声萦耳。过得好一番功夫,才闻的叶秋儿幽幽叹息道:“这几年来,掌门人越来越期重我与东方师兄二人,而沈师姐却少再为门中效力,此一番东方师兄未来,虽众人都不曾多口,但却知道日后掌门的位子,多半要着落在他身上。
我自雷音洞一役,才知自己与师姐功力相差太多,这几年来日夜勤修,奋力追赶,却还是及不上她。而师姐虽也有进境却不曾突飞猛进,两年前开始,她更是置师傅与掌门的期许不顾,独自一人至西岳丽农山,于山涧下穷一年的功夫淘了一斗金砂,待回来时却求师傅指教她制炼自雷音洞中得来的赤精与冥玉两块宝石。
师傅平日最看重师姐,并还将佛光相授,可这一回却没有为师姐心迷而有所劝戒,反还指点她去了琅琊谷顾老仙人处将金砂化了,与二石合炼成无相环,事后又传师姐经咒,日颂经法内功坐炼,到了三月前才刚刚将这无相环祭炼成功。可从此后掌门与师傅也越法将师姐看的淡了,每有要事也不传唤,身份地位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门中受冷落已是无疑的了。
我知道她前日清晨会你定是将无相环授你,可回来时却仍还携在身上。我知你心高气傲不将这些宝物放在心上,可你知不知道,那无相环,师姐平日从不于人前显露的,只为这一次西行人少才将其佩在发梢,往常也用秀发遮掩,不愿人看见,我虽有些心傲,只是面子上逞强,可我师姐却是骨子里的心高气傲,你这一次拒绝她累年的努力,虽是无心之失,却不知道会让她多伤心?唉!你这人有时看着挺老实,但却有狡猾的很,有时又有些心思的样子,却偏又做错事!只教人猜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五十二回 … 灵园中惊色 仙山外问责 (拾壹)
张入云闻言不语,好一番琢磨后,方自淡淡笑道:“我之为人,实不足道!”说完双手一摊。“你前番与我初见,便该知道的,我已不甚误了道基,往后修行好多阻难,实在不足以获沈师姐这般垂青,纵是有心寻的眷侣,也不敢期希沈师姐这样的冰清玉质,不然害人害己,两不为利!”
一番话说的叶秋儿当即着恼,怒道:“我问你为人!哪个要你说这些搪塞借口,你当我师姐是什么人?只由你虚言妄语周旋,可容你随便轻贱的吗?”
一句话问的直白,骂的爽利,张入云脸色也是随之一变,踌躇半日,到底肃了面孔,一揖到地道:“叶师妹教训的是,我张入云毫无能为,但也知人讲究一个信字,为情需取一个专字,沈师姐天香国质,对小弟另眼相看,实出人意外。可到底入云心驻她人,容不得别的女子,值此只能教沈师姐心冷,叶师妹生气了!”
叶秋儿听后,脸上一阵作白,欲待大声分辩,但终究将满腹的牢骚压了下去,只说道:“这句话倒也痛快,你能重情义,讲信义,不做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妄我师姐期许。其实这样也好,师姐得此音讯也好冷了心思安心修持,我修道人终不该坠此情障,眷恋尘欲”但话虽如此说法,心仍不忿,还是恶狠狠的盯了张入云一眼。
少年人将心里话说出口,先时牙关打战,现时只觉一身轻松,见佳人嗔怒,即笑道:“难怪当日沈师姐说你不同,心上不生一物,日后精进定要在她之上。”
叶秋儿闻言先惊,后又嗔怪道:“你不是说从未有和我师姐亲近过吗?却怎听得这些私密话!”
张入云见她嗔恼大笑,可再一回首作想,昔日与酒泉县中沈绮霞于自己病榻前探视,确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自己自负也擅观人相,当日不是未有一丝觉查,可能获沈绮霞如许佳人垂青想法只在其心头一念即逝,算来自己确是虚伪妄顾,事后总是不敢往此方向上作想。可今日即为叶秋儿撞破,索性不再隐瞒,直道:“叶师妹休怪,我也只是数年前伤重病倒在酒泉县上,沈师姐来探望过我一次,当时师姐也是无心中说出这一句话,哪里能算的什么私密!”
不料叶秋儿却是低头一阵思索,一时想起,只惊声道:“果然是被你这狼心狗肺的吃了我师姐灵丹!”
张入云闻言一乐,口中分辩道:“叶师妹你也将我说的太过不堪了吧!我张入云虽不才,可还不至于受此一评吧!”
叶秋儿正在气头上,怎能相让,只气道:“怎不是!青灵丹我和师姐一人一粒,那次杜王镇比武,我不慎将你打伤,为求将你尽速治好身体,将我的一粒已为你服下了,害我第二年面壁时分,少此一粒丹药之助足多花了近半年的坐功。后你为东方师兄打伤,师姐的那一粒也不见了,她本最疼我的,事后见我功行到了却没有相助我,不是下了你的狗肚子还能是谁?”
张入云用心思索,果然于沈绮霞前两三日夜间有些异像,他本细心,但当日重伤之下诸般顾及不到,才将此事遗漏。事后他为隐娘虽救,初时直称为自己哄骗,看错自己修为,当日只怕是连隐娘也以为是沈绮霞相赠的养神丸的功效,未料却原来是在此前佳人已将青灵丹与自己服了!此刻回想,其中因果深重,若不是自己在病榻下冻土支持五日不死,以隐娘心境多半也不得相救自己。思量深处,不由喃喃自语道:“如此,倒是真要谢谢沈师姐了!”
叶秋儿见他思忖半日才得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心中大是不满,只骂道:“谁要听你这般假惺惺,哄骗人的话!”说罢,意犹未足,又嗔道:“我与师姐这两粒灵丹乃是青城大教祖当年亲身起炉炼制,不比日后其教下别家烧炼的,就此也是我与师姐初入门时师傅亲赐的,不想随身细藏十余年,前后却都让你吃了!也难怪你一年之内功力大进,就你这一句亲巧,却用来打发谁!”
张入云闻声轻笑道:“我吃都吃了!哪里还能再吐了还给你,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我自寻方补偿你二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