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径入堂,着令公牌拿下,那妖怪走下堂来,混在一处,众公牌正不知是哪个为真的,如何敢动手?堂下包公怒从心上起,抽身自忖,吩咐公牌:“你众人谨守衙门,不得走漏消息,待我出堂方来听候。”公牌领诺。包公退入后堂,假的还在堂上理事,只是公牌疑惑,不依呼召。
且说包公入见李氏夫人道:“怪异难明,我当诉之上帝,除此恶怪。你将我尸用被紧盖床上,休得举动,多则二昼夜便转。”遂取领边所涂孔雀血漫嚼几口,卧赴阴床上,直到天门。
天使引见玉帝奏知其事。玉帝闻奏,命检察司曹查究何孽为祸。
司曹奏道:“是西方雷音寺五鼠精走落中界作闹。”玉帝闻奏,欲召天兵收之。司曹奏道:“天兵不能收,若赶得紧急,此怪必走入海,为害尤猛。除非雷音寺尊殿前宝盖笼中一个玉面猫能伏之,若求得来,可灭此怪,胜如十万天兵。”玉帝即差天使往雷音寺求取玉面猫。天使领玉牒到得西方雷音寺,参见了世尊,奉上玉牒。世尊开读,与众佛徒议之。有广大师进言:“世尊殿上离此猫不得,经卷甚多,恐易鼠耗,若借此猫去,恐误其事。”世尊道:“玉帝旨意焉敢不从?”大师道:“可将金睛狮子借之。玉帝若究,可说要留猫护经,玉帝亦不见罪。”
世尊依其言,将金睛狮子付予天使,前去回奏玉帝。司曹见之奏道:“文曲星为东京大难来,此兽不是玉面猫,枉费其劲,望圣上怜之,取真的与他去。”玉帝复差天使同包公来雷音寺走一遭,见世尊参拜恳求。世尊不允,有大乘罗汉进道:“文曲星亦为生民之计,千辛万苦到此,世尊以救生为重,当借之去。”世尊依言,令童子将宝盖笼中取出灵猫,诵偈一遍,那猫遂伏身短小,付包公藏于袖中,又教以捉鼠之法。包公拜辞世尊,同天使回见玉帝,奏知借得玉猫来。玉帝大悦,命太乙天尊以杨柳水与包公饮了,其毒即解。
及天使送出天门,包公于赴阴床上醒来,以去五日矣。李夫人甚喜,即取汤来饮了,包公对夫人说知,到西天世尊处借得除怪之物来,休泄此机。夫人道:“于今怎生处置?”包公密道:“你明日入宫中见国母道知,择定某日,南郊筑起高台,方断此事。”夫人依命。次日乘轿进宫中见国母奏知,国母依奏。即宣狄枢密吩咐南郊筑台,不宜失误。狄青领旨,带领本部军兵向南郊筑起高台完备。包公在府衙里吩咐二十四名雄汉,择定是日前赴台上审问。轰动东京城军民,哪个不来看。当日真仁宗、假仁宗、真国母、假国母与两丞相、两施俊,都立台下,文武官排列两厢,独真包公在台上坐,那假包公尚在台下争辩。将近午时,包公于袖中先取世尊经偈念了一遍,那玉面猫伸出一只脚,似猛虎之威,眼内射出两道金光,飞身下台来,先将第三鼠咬倒,却是假仁宗。鼠二露形要走,神猫伸出左脚抓住,又伸出右脚抓住了那鼠一,放开口一连咬倒,台下军民见者齐声呐喊。那假丞相、假施俊变身走下云宵,神猫飞上,咬下一个是第五鼠,单走了第四鼠,那玉面猫不舍,一直随金光赶去。台下文武百官见除了此怪,无不喝彩。包公下台来,见四个大鼠,约长一丈,被咬伤处尽出白膏。包公奏道:“此吸人精血所成,可令各军卫宰烹食之,能助筋力。”仁宗允奏,敕令军卒拾得去了。起驾入宫,文武各朝贺。仁宗大悦,宣包公上殿面慰之,设宴待文武,命史臣略记其异。包公饮罢,退回府衙,发放施俊带何氏回家,仍得团圆。向后,何氏只因与怪交媾,受其恶毒更深,腹痛。施俊取所得董真人丸药饮之,何氏乃吐出毒气而愈。后来施俊得中进士,官至吏部,生二子亦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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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则 移椅倚桐同玩月
话说河南许州管下临颍县,有一人姓查名彝,文雅士也。
少入县庠,娶近村尹贞娘为妻。花烛之夜,查生正欲解衣而寝,尹贞娘乃止之曰:“妾意郎君幼读儒书,当发奋励志,扬名显亲,非若寻常俗子可比,今日交会,可无言而就寝乎?妾今谬出鄙句,郎君若能随口应答,妾即与君共枕;若才力不及,郎君宜再赴学读书,今宵恐违所愿。”查生即命出题。贞娘乃出诗句道:“点灯登阁各攻书。”查生思了半晌,未能应答,不觉面有惭色,遂即辞妻执灯径往学宫而去。是时学中诸友见查生尽夜而来,皆向前问道:“兄今宵洞房花烛,正宜同伴新人,及时欢会行乐,何独抛弃新人至此,敢问其故?”查生因诸友来问,即以其妻所出诗句告之诸友,咸皆未答而退。内有一人姓郑名正者,平生为人极是好谑,听得查生此言,随即漏夜私回,径往查生房内与贞娘宿歇。原来贞娘自悔偶然出此戏联,实非有心相难他,不期丈夫怀羞而去,心中懊悔不及,及见郑正入房,贞娘自谓查生回家歇宿,哪知是假的。乃问道:“郎君适间不能对答而去,今候又回,莫非思得佳句乎?”郑正默然不答。贞娘忖是其夫怀怒,亦不再问。郑正乃与贞娘极尽交欢之美,未及天明而去。及天明,查生回家,乃与贞娘施礼道:“昨夜承瞻佳句,小生学问荒疏,不能应答,心甚愧赧,有失奉陪。”贞娘道:“君昨夜已回,缘何言此诳妾?”再三话问其故,查生以实未回答之。贞娘细思查生之言,已知其身被他人所污,遂对查生道:“郎君若实未回,愿郎君前程万里,从今后可奋志攻书,不须顾恋妾也。”言罢即入房中自缢。移时,查生知之,即与父母径往,救之不及。查生悲痛,不知其故,昏绝于地。父母急救方醒,只得具棺殡葬贞娘。
不觉时光似箭,又是庆历三年八月中秋节,包公按临至临颍县,直升入公厅坐下。公厅庭前旁边有一桐树,树下阴凉可爱,包公唤左右把虎皮交椅移倚在桐树之下,玩月消遣,偶出诗句云:移椅倚桐同玩月。寻思欲凑下韵,半晌不能凑得,遂枕椅而卧。似睡非睡之间,朦胧见一女子,年近二八,美貌超群,昂然近前下跪道:“大人诗句不劳寻思,何不道:点灯登阁各攻书。”包公见对得甚工,即问道:“你这女子居住何处?可通姓名。”女子答道:“大人若要知妾来历,除非本县学内秀才可知其详。”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包公醒时,辗转寻思此事奇怪。次日出牌,吩咐左右唤齐临颍县学秀才,来院赴考。包公出《论语》中题目,乃是“敬鬼神而远之”一句,与诸生作文。又将“移椅倚桐同玩月”诗句,出在题尾。内有秀才查彝,因见诗句偶合其妻贞娘前语,遂即书其下联云:“点灯登阁各攻书。”诸生作文已毕,包公发令出外伺候。包公正看卷时,偶然见查彝诗句符合梦中之意,即唤查彝问道:“我观你文章亦只是寻常,但对诗句大有可取,我谅此诗词必请他人为之,非你能作也。我今识破,可实言之,毋得隐讳。”查彝闻言,一一禀知。包公又问道:“我想你夜往学中之时,内中必有平日极善戏谑之人,知你不回,故诈托你之躯,与你妻宿,污其身体,你妻怀羞以致身死。你可逐一说来,我当替你伸冤。”查彝禀道:“生员学中只有姓郑名正者,平生极好戏谑。”包公听罢,即令公差拘唤郑正到台审勘。郑正初然抵死不认,后受极刑,只得招供:贞娘诗句,查彝不能答对,怀羞到学与诸友言及此情,我不合起意,假身奸污,以致贞娘之死,甘罪招认是实。包公取了供词,即将郑正依拟因奸致死一命,即赴法场处决。士论帖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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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则 龙骑龙背试梅花
话说顺天任县徐卿、郑贤二人,同窗数载,卿妻只生一女,名淑云;贤妻生一子,名国材。二人后得高科,俱登朝议职,遂有秦晋之心,因无媒妁之言,乃以结襟为记,誓无更变。不觉光阴似箭,人事屡移。国材年至十八,聪明俊慧,无书不读。
不幸父母双亡,不数年家资消乏。徐卿见他家贫,遂欲将女嫁与别家,国材亦不敢启齿,情愿写下离书。淑云性格乖巧,文墨素谙,闻知父母负约,不肯还配郑郎,忧闷香闺,日食减少。
不觉又过一年,宗师考试,材幸入泮宫,馆于儒学西斋。淑云闻材进学,悄使雪梅赍白银十两,金钗一双,密送与郑。雪梅径往其家,访问郑官在何处,国材堂叔郑仁道:“你要寻他,可往儒学西斋去寻。”雪梅奔往儒学西斋,果见国材。雪梅道:“官人万福。淑云小姐拜上,具礼在此作贺。”国材见了,收其礼物,遂与雪梅道:“蒙小姐错爱,今赐厚仪,何以为当?
但小生写了休书,再不敢过望。自后莫来,恐人知之,贻辱小姐。”嘱罢,送雪梅出学门回去。雪梅归家见小姐备道郑官人所说言语。淑云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岂更二夫。纵使老爷要我改嫁,有死而已。”次日,着雪梅再往儒学去与郑相公说,叫他二更时分到后园内,把金银赠你,娶小姐回归,材诺其言。不防隔墙学吏庞龙窃听其所约,心萌一计。至夜来,恰遇国材与同窗友饮酒醉睡,庞龙投入园内,将槐树一摇,那雪梅叫一声:“郑官人来也。”手中携了白银一封,金钗数副并情书一纸走将出来,低头细看,却不是郑官人,回身欲转。庞龙遂拔出利刀将雪梅一刀杀死,推入园池里,取去金银而走。那淑云等到天明,不见雪梅回来,心中怀疑。这时国材醒来,天自己晓,记起昨日之约,今误却了大事,闷闷不已。
次日,徐不见雪梅,令家人遍处寻觅,寻到花园中,只见池边有血迹,即唤众人池内捞看,却是雪梅被人杀死。池边遗下一个纸包。卿令开那包来看,却是一封情书。书略曰:妻淑云顿首:家君虽负约,妾志自坚贞。夫子今游泮,岂作负心人。
特具白金百两,首饰两副,乞作完娶之资,早调琴瑟之好,永和鸾凤之音。本欲一面,奈家法森严,不克如愿。遣雪梅转达,幸祈留意是荷。那徐卿看了大怒,遂具告于县。知县薛堂即令快手捉拿郑国材到厅拘问,郑国材不认其事。徐卿将淑云书信对理,国材见是小姐亲笔,哑口无言。薛堂将材拷打一番,收监听决。徐卿是夜私送黄金百两,贿托薛堂致死国材。薛堂受了那金子,也不论国材招与不招,只管呼令左右将材钉了长枷问决,作一道文书解上顺天府去。
是时顺天府尹却是包公。国材将前情逐一告诉,包公令张千将国材收监听决。材自入禁中,手不释卷,禁中人等无不欣羡,知礼者另加钦敬。适包公提监,闻国材读书声不绝,心中暗想:此子决非谋财害命之徒,后日必有大用。是夜祝告天地乃寝,梦见有诗一首于壁上,曰:雪压梅花映粉墙,龙骑龙背试梅花;世人若识其中趣,池内冤伸脱木材。
包公醒来,忖度半晌,方悟其意。次日升堂,拘唤庞龙来府究问。庞龙到厅诉道:“小的乃学吏,并无受贿,老爷虎牌来拘,有何罪过?”包公道:“这死囚好胆大包身!悄入徐园,杀死雪梅,得金银若干,你还要强辩?”喝令李万捆打,将长枷钉。庞龙失色大惊,心想:这桩密事包公何得而知?真乃神人!只得直招。包公问道:“你夺去金首饰二副,白银一百,今还有几多否?”庞龙道:“银皆费尽,只有首饰未动。”遂差张千押庞龙回取首饰,又责庞龙一百棍,囚入狱中。令人唤徐卿、淑云到台。包公喝道:“你这老贼重富轻贫,负却前盟,是何道理?”令张千唤出郑国材到厅,打开长枷,给衣帽与他穿了。又唤门子提起香案花烛,令淑云就在厅上与国材拜子夫妇,库内给银二十两与国材安家。将金首饰还了徐氏回家,追庞龙家产变银偿还淑云夫妇。将徐卿赶出。那夫妇叩头拜谢包公而去。包公令公牌取出庞龙,押往法场,斩首示众。申奏朝廷,将薛知县发配三千里。郑国材联科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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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则 夺伞破伞
话说有民罗进贤,二月十二日天下大雨,擎了一伞出门探友,行至后巷亭,有一后生求帮伞。进贤不肯道:“如此大雨,你不自备伞具,我一伞焉能遮得两人!”其后生乃是城内光棍邱一所,花言巧计,最会骗人。乃诡词道:“我亦有伞,适间友人借去,令我在此少待,我今欲归甚急,故求相庇,兄何少容人之量。”罗生见说,遂与他帮伞。行到南街尾分路,邱一所夺伞在手道:“你可从那里去!”罗进贤道:“把伞还我。”邱一所笑道:“明日还罢,请了。”进贤赶上骂道:“这光棍!我当初原不与你帮,今要冒认我的伞,是何道理?”罗进贤忍不住,扭打到包公衙门去。包公问道:“你二人伞有记号否?”
皆道:“伞乃小物,哪有记号。”包公又问到:“可有干证否?”
罗进贤道:“彼在后巷帮我伞,未有干证。”邱一所道:“他帮我伞时有二人见,只不晓得姓名。”包公又问:“伞值价几多?”
罗进贤道:“新伞乃值五分。”包公怒道:“五分银物亦来打搅衙门。”令左右将伞扯破,每人分一半去,将二人赶出去。密嘱门子道:“你去看二人说些什么话,依实来报。”门子回复道:“一人骂老爷糊涂不明;一人说,你没天理争我伞,今日也会着恼。”遂命皂隶拿他二人回来问道:“谁骂我者?”门子指罗进贤道:“是此人骂。”包公道:“骂本管地方官长,该当何罪?”发打二十。罗进贤道:“小人并不曾骂,真是冤枉。”
邱一所执道:“明是他骂,到此就赖着。他白占我伞是的了。”
包公道:“不说起争伞,几乎误打此人,分明是邱一所白占他伞,我判不明,伞又扯破,故扯彼不忿,怒骂我。”邱一所道:“他贪心无厌,见伞未判与他,故轻易骂官。哪里伞是他的?”
包公道:“你这光棍,何故敢欺心?今尚且执他骂官,陷人于罪。是以我故扯破此伞试你二人之真伪,不然,哪里有工夫去拘干证审此小事。”将一所打十板,仍追银一钱以偿进贤。适有前在后巷见邱一所骗帮者二人,其一乃是粮户孙符,见包公审出此情,不觉抚掌道:“此真是生城隍也,不须干证。”包公拘问所言何事。孙符乃言邱一所帮伞之因。”后来老爷断得明白,故小人不觉叹服。”包公益知所断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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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则 瞒刀还刀
话说有民邹敬,砍柴为生。一日往山采樵,即挑入城内去卖,其刀插入柴内,忘记拔起,带柴卖与生员卢日乾去,得银二分归家。及午后复去砍柴,方记得刀在柴内,忙往卢家去取。
日乾小器不肯还。邹敬在卢家取索甚急,发言秽骂。乾乃包公得意门生,恃此脚力,就写帖命家人送县。包公问及根由,知事体颇小,纳其分上,将邹敬责五板发去。
敬被责不甘,复往日乾门首大骂不止。日乾乃衣巾亲见包公道:“邹敬刁顽,蒙老师责治,彼反撒泼,又在街上大骂,乞加严治,方可警刁。”包公心上思量道:“彼村民敢肆骂秀才,此必刀真插在柴内,被他隐瞒,又被刑责,故忿不甘心。”乃命快手李节密嘱道:“如此如此。”又将邹敬锁住等候。李节领命到卢日乾家中道:“卢娘子,那村夫骂你相公,送在衙内,先番被责五板,今又被责十板,你相公叫我来说,如今把柴刀还了他罢。”卢娘子道:“我官人缘何不自来?”李节道:“你相公见我老爷,定要退堂待茶,哪里便回得。”娘子信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