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咸腥的气味从鼻孔中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昏沉泛黑的眼袋抖了又抖,这位名叫商恩的年轻人又一次地干呕起来。
“哟,可以啊,竟然还没死。”
难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少年没去理会,重新躺回了自己床上,闭着眼继续休憩。
他尽可能的放空自己的思绪,使得自己不再去注意随海浪摇晃的船身,连带着自己身下摇晃的床。
但一如既往的,海神欧碧尔从来没有将庇护的光芒照拂在他身上哪怕一丝一毫。
海浪的声音在下层船舱的激荡中变得尤为响亮,摇晃的感触也因此被放大。
这该死的海浪不是拍在船板上,而是拍在了少年的耳膜上!
压制住心中强烈的怒意,一股委屈感又攀上了他的眉头。
身为大山里的居民,他从旅人那里听说了海洋的广阔,并生出了向往之情。
即使知道那些话语不过是诱惑人的骗术,人贩子的专长。
在送走自己最后一个亲人后,伴着村人淡漠的眼神以及他们埋藏在心里的恶毒的诅咒,他一把火烧了那个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就此踏上旅途。
虽茕茕此身,但也一身轻松。
经过近一年的跋涉,一路看遍天地风景,感受人心险恶,他终于来到了海边都市尼尔斯,见到了广阔的大海。
看着停泊在港口的一艘艘大船,面向那宽广自由的大海,他立下了一个志向——成为一个船长。
应聘水手的过程十分顺利,好像不要工钱似的,商恩凭借着还算不错的体魄,轻松就成为了荣耀艾尔尼号的下级船员。
尽管知道这并非是个好状况,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下层人也就只能用生命来搏位。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上船的前一刻,就在自己被牧师赐福之后,当他抬起头正打算昂首阔步上船,大张宏图的时候,
却对上了牧师一脸厌恶的表情。
“神弃之人!”
此话一出,身周的众人都随着透露出厌恶的神情,自觉退后了几步,不少人嘴里已经开始拜颂起海神欧碧尔的尊名。
他是被海神所厌弃的人!
正当他皱起眉头疑惑的时候,牧师的下一句话让他撒腿就跑:
“格杀勿论!”
经过一场激烈的追逐,要不是所有人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恶魔一般地避开了,要不是他待在尼尔斯的这几天摸清了这四周的道路情况,要不是那个牧师身边的侍从像吃了狗屎一样的畏畏缩缩,
他就真的得折在这了!
他一路逃到了莫德加,这个城市的黑暗之地。
至于那个追着他的牧师侍从,他也不知道究竟具体是在哪儿甩掉了。
但是,文明城市终于是拒绝了他,教会发布了一千贝尔斯悬赏他的人头,不论死活。
这虽然是一个小数目,但也足够亡命之徒们逍遥快活一周有余,若是省着点儿花,也能勉强支撑一个人一个月的花销。
于是,在这个繁荣城市的残破一角,商恩完成了自己面目的伪装:
他把自己的头发削成半秃,在自己的脸上涂上黑泥装成胎记,身上的其他部位,也都铺上了一些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