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只是坐着,想起历史上豪格入川,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多尔衮为了弄死豪格故意给他的一个难以战胜的敌人,谁知道豪格不止打赢了,还打的很漂亮,顺利班师回朝。可不就是萨哈廉说的意想不到。
“那你是说……”
萨哈廉似乎有些疲惫,眼睛闭了一会才又道:“哈斯其其格,我不想你出事,所以我才想给你一句忠告,若是十四叔终究迈不过心理那个坎,不如趁着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为十阿哥出头的情况下造成既定事实,给贵妃卖个好,好好做的他的皇叔吧。这样,或许还能保你一个平安。”
小玉儿却是苦笑:“你方才还说多尔衮心软,到了你自己反而却是也天真了。皇叔?若是主少国疑的时候,有个功高盖主的皇叔呢?皇权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不是争到了那个位置就是结束,退一步讲,多尔衮可以扶持十阿哥打败豪格,可是等将来面对十阿哥的时候呢?如今十阿哥母子什么都没有,我们站在他们身后自然能得到他们的敬重和感激,可是一旦他们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就算一开始念着情分还能容忍,他们能忍一辈子?当一辈子的儿皇帝?到那个时候,多尔衮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萨哈廉看着小玉儿似乎有种要重新认识她的感觉:“没想到,你想的比我还多。”
小玉儿却是苦笑,她哪里需要去想,多尔衮被反攻倒算开棺戮尸的画面在最近一年来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大概真的快到时间了吧?皇太极还能撑多久?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小玉儿却是记得他是“无疾而终”突然暴毙的。
“既然你看的清,就好好提醒一下十四叔吧。”萨哈廉见小玉儿对扶持十阿哥如此反对,终于却是不再说什么了。实际上他也很清楚,不管是多尔衮和豪格如今都已经是身在悬崖边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或许自己对豪格这个大小一条裤子的兄弟心怀愧疚了。因为他知道,若是十阿哥继位,豪格也许还能有条活路,若是多尔衮继位,豪格却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自己却还想最后一搏,试试看能不能保住这个兄弟的一条命。可惜现在看来,就如同小玉儿说的,有些天真了。
想这些做什么呢?自己不是终究还是要做这样的选择。选多尔衮,豪格死;选豪格,多尔衮死,哈斯其其格,跟着死。
还有一条,选豪格,阿达礼也未必能活。想到这里萨哈廉闭起了眼睛。
小玉儿又端起了茶杯,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了声音,宽敞的卧房里静悄悄的。
过了半响,萨哈廉却是睁开了眼:“跟十四叔说吧,两红旗有我和大哥在,我阿玛,成不了事的。”
小玉儿愣了一下,才知道之前说了这么多,居然这才是这次萨哈廉让着自己来的重点。
“礼亲王爷这次病……”
萨哈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阿玛的病,怕是一时好不了。”
小玉儿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从不担心豪格和济尔哈朗,这两人从来都不是多尔衮的对手,多尔衮对他们也无亲近之意,更无心软下不了手的节制。小玉儿怕的是多尔衮因为代善施压做出妥协。岳托并没有如历史上这般死在济南,如今还好好的领着镶红旗,萨哈廉虽然深居养病不出面,但是随着阿达礼军功累计,他在背后帮衬着,正红旗的大部分势力却已经被阿达礼掌握在手里了。现在的代善和历史上的那个因为两个儿子先后横死所以大权独握说一不二的代善已经有了本质区别。
虽然知道两红旗内部正在新老交替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因为之前的沉默,小玉儿还是有些心浮气躁。不过现在很显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两红旗已经完成了权力交接。至此,小玉儿算是彻底放了心。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小玉儿想起每次自己提起代善都老神在在表示不用在意的多尔衮,总觉得他和巴特尔似乎瞒着自己什么事。
“谢谢你,萨哈廉。”
这句谢谢,小玉儿说的是真情真意。
萨哈廉却全身放松的靠在垫子上是笑道:“你谢我什么?”
小玉儿抿嘴:“谢你让阿达礼送了那封信。”
小玉儿说的信,就是在松锦大战之时,因为私放士兵回家和后撤30里让援助之粮进入锦州之事,多尔衮被议罪的时候,萨哈廉让人连夜送给阿达礼的。
当时情况危急,皇太极对多尔衮动了杀心,又不肯被人说卸磨杀驴寒了别人的心,所以不断的比多尔衮和多铎自议其罪。其实就是等着多尔衮只要敢说一句自己是死罪他就下旨杀人了,结果因为萨哈廉一封信,阿达礼得了锦囊妙计,四处出击拉着当时所有驻防锦州的将士上折子自议死罪。所以当皇太极如愿以偿的等到多尔衮和多铎自议死罪的折子的时候,随同而来的一共76位高中级将来自请死罪的折子,其中有他选定的继承人豪格。
而当时萨哈廉给阿达礼的信上只有四个字——法不责众。
萨哈廉听到小玉儿说这个,却是一愣,随即苦笑:“你难得谢我,却还是为了他。”
小玉儿闻言失笑:“他是我的丈夫,我的男人,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我当然要跟你说谢谢。”
萨哈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谢我做什么,我相信十四叔自己也能想到解决方法,只是我脑子转的快,抢先一步险抢一个功劳再说,这不,赚了你一句谢谢也不错。”
小玉儿看着萨哈廉这般却也是笑,看到他心情不错总也是好的,他本来就是苦熬着,但是看到他的这般开朗总比看到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太医早说他不成了不成了,可是却一直这么拖着,不见好,却也不见坏,想来就是这心情的缘故了。
萨哈廉这时却是敛了笑容:“我当时问你的问题,你现在还是那个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