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箭楼。
大胡子急濠濠地进了箭房,大声嚷嚷道:“将军,为什么要吹号收兵?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太可惜了呀……”
“嚷嚷什么?有什么好嚷嚷的!”王朴硬生生打断了大胡子,厉声喝道,“一次精心策划势在必得的逆袭,却让你打成了这样,我来问你,这次出击总共伤亡了多少弟兄?”
大胡子低声应道:“死了六十九个,伤了三十七个。”
“六十九个!?”王朴倒吸一口冷气,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啊,奄遏海大战,三不剌川血战,还有冰天雪地里好几千里的长途行军都没能要了他们的命,今天却让你给摞倒了,大胡子,真有你的。”
大胡子的一张胡子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讷讷地辩解道:“卑职……卑职也没想到流贼在城门外埋了伏兵……”
“伏兵又怎么了?”王朴大怒道,“弟兄们手里的家伙是吃干饭的?眼睁睁地看着流贼靠上来,不命令弟兄们用排枪齐射,却只准用龙王炮轰,最后被迫用刺刀捅,你这个千总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下令开火?”
“卑职……”大胡子的脑袋耷拉了下来,低声道,“卑职当时也是急糊涂了。”
“急糊涂了!?你,你……”
王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大胡子,因为大胡子这个千总是王朴任命的,昨天晚上那次逆袭的失利他也要负责任,不过通的这件事也给王朴敲响了警钟,手下这些个千总、把总的能力有待提高啊。
幸好昨天晚上的对手只是流贼,要是换成建奴,阵亡的弟兄就绝不会只有六十九人了,弄不好大胡子的千人队已经全军覆灭了,甚至有可能连大同都丢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上的这次逆袭失利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让王朴对他手下这几个千总、把总的能力有了较清楚的了解,特别是大胡子和刀疤脸,在王朴的直接指挥下,他们是员难得的悍将,可要让他们独挡一面,那就差强人意了。
“行了。”王朴缓过气来,沉声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大胡子应了一声,灰溜溜地下去了。
王朴舒了口气,回头又问吕六道:“六儿,赵六斤的两个千人队伤亡如何?”
吕六低声应道:“昨晚那一仗流贼打得很凶,赵六斤的两个千人队伤亡极大,光是战死的就有六百多人,还有两百多人身受重伤,就算能救活也废了,其它身负轻伤的就更多了,几乎就没一个完好无损的。”
“唔,伤亡是大了点。”王朴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些弟兄都是好样的,他们顶住了好几万流贼的猛攻,都是好样的!六儿,你立即带着人去银库提取银子,只要还剩下一口气的,一律赏银一百两,那些已经战死的,就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说吧。”
“是。”
吕六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王朴又问小七道:“小七,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七道:“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家伙叫姜瑄,陕西榆林人,他的父亲以前当过榆林总兵,这家伙从小习武,弓马娴熟,一个月前才被张子安调来大同升为千户。哦对了,他的大哥姜让现在就是榆林总兵,还有他的二哥姜瓖也是固原镇的总兵。”
“姜瓖?”王朴失声道,“你是说这家伙的二哥就是姜瓖?”
姜瓖这个名字王朴可不陌生,在真实的历史上,姜瓖便是继王朴之后的大同总兵,当李自成率大顺军杀到大同之后就率部投降了大顺军,然后就从大明朝的大同总兵摇身一变成了大顺朝的大同总兵。
后来,满清入关赶跑了李自成,姜瓖又背叛李自成投靠了满清,这厮又从大顺朝的大同总兵摇身一变成了满清的大同总兵。
再后来,多尔衮为了提防漠北喀尔喀部的入侵,派八旗大军入驻大同,姜瓖以为多尔衮要对自己下手,便又起兵反清,又从满清的大同总兵当回了南明的大同总兵,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四朝元老”了!
“错不了。”小七点头道,“这家伙就是姜让和姜瓖的三弟。”
“原来是将门虎子。”王朴慨然道,“难怪能临危不惧。”
小七低声问道:“将军,要不要卑职把姜瑄叫上来?”
“先不急。”王朴摇头道,“见姜瑄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咦。”一边的嫩娘忽然惊咦了一声,喊道,“将军,流贼好像要弃营逃走。”
“是吗?”
王朴闻言一震,急和小七回头望去,果然看到流贼大营已经忙碌开了。
小七道:“将军,看样子流贼真的要转进了。”
“看来李岩已经知道在大同讨不到便宜了。”王朴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就是不知道李岩打算往哪转进?是原路返回陕西呢,还是往南杀奔太原府?或者往北去大漠,往东去京师?”
“那还用说。”小七道,“肯定是原路返回陕西了。”
“不,不会。”王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李岩是绝不会原路返回陕西的,因为那里太穷了,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小七道:“那流贼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