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平阳县能有此仁念,甚善!”
&esp;&esp;一直半眯着眼的方睿尧终于开口了,语调慢条斯理的,而且每一句都拖着一个意犹未尽的尾音,感觉就像在读圣贤书一样。
&esp;&esp;随即老眼微睁看向平阳令,“只是平阳县怕是智者千虑难免却有一失啊。”
&esp;&esp;平阳县虽然听着这强调十分难受,但面上却不得不连忙站起来做恭敬状,俯首道:“岂敢在睿公面前称智者,学生若有错失,还望睿公不吝指教!”
&esp;&esp;“呵呵,指教也没什么指教的,只是想提醒平阳县,汝不愿引起动乱的初衷虽然是好的。
&esp;&esp;但是这数万流民居于一地,朝廷又无有效的安置措施,每日只是一点稀粥能活几个人啊?
&esp;&esp;正所谓穷生奸,饿生盗,这些流民一旦食不果腹。
&esp;&esp;那时节不说暴乱,便是偷盗奸掠,不也祸乱乡里么。
&esp;&esp;那时节,平阳县总仁善之心,怕也是难辞其咎啊。”
&esp;&esp;“这……”
&esp;&esp;平阳县闻言脸色变幻,旁边有方家的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道:“蠢货,这还不明白吗,你手下没有几个人。
&esp;&esp;但是朝廷不是有大军吗?
&esp;&esp;你不知道怎么对付流民,不会连上折子都不会吧?”
&esp;&esp;平阳县哪怕忍功再好,听到如此毫不客气的呵斥,也不由得有些挂不住。
&esp;&esp;只能勉强挤出一些笑容道:“如此,学生明白了,学生此番……”
&esp;&esp;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什么人,居然敢来我方氏搅闹,不想活……”
&esp;&esp;“滚开!”
&esp;&esp;那呵斥声没说完,便又听见一声冷哼,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大厅的门哗啦一下被撞开。
&esp;&esp;然后一道人影从外面倒飞进来,正跌在众人的下首。
&esp;&esp;在场的方氏族人一看这倒飞进来之人的衣着,就认得这正是他们方氏的家丁。
&esp;&esp;众人脸色不由得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esp;&esp;平阳县也是满脸惊诧,连弯着的腰也忘了直起来。
&esp;&esp;显然众人都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
&esp;&esp;这年头在这平阳县,居然还有人到方家闹事?
&esp;&esp;难道是流民暴动了?
&esp;&esp;平阳县禁不住额头冒汗,这说流民暴动,就流民暴动,这也太快了吧。
&esp;&esp;而且这流民怎么感觉这么嚣张呢?
&esp;&esp;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来的不是流民,而是官兵。
&esp;&esp;因为就在平阳县和方氏众人错愕之际,一队兵丁已经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出现在他们眼前。
&esp;&esp;看见官兵方鸿渐和方睿尧反而淡定了下来,但是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esp;&esp;虽然他们已经从这些官兵的衣着上认出了是锦衣卫。
&esp;&esp;但方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esp;&esp;虽然家主方鸿渐只是一个郎官,但是方家两千石也是有的,更何况还有很多平阳令这样的附属门生。
&esp;&esp;更何况方家还有方睿尧这位儒门名宿。
&esp;&esp;朝廷敢轻易的动方家吗?
&esp;&esp;真以为我方家是泥捏的。
&esp;&esp;但是当他们看见闲庭漫步一般走进来的林昱辰,都禁不住一愣。
&esp;&esp;尤其是方睿尧更是忍不住心中一紧,因为那日雨中,此人当着自己的面割下南宫家的那颗脑袋的情景,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
&esp;&esp;不过他随即就镇定了下来,面上从容淡然的笑道:“老夫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林家小郎,不知今日来吾方氏有何贵干,莫不是我方氏也与汝有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