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留恋。只是……
在我的记忆中,慕容紫英未来还有你们,而玄霄,在最后,也只有他一个人。
我答应过他的,一直陪着他。
所以……对不起……
这边我正感伤着,慕容紫英推门走了进来,愣愣地看着我,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唇角紧抿,眉头深锁,继而像是想通了什么鼓足了勇气似的,舒展了眉目,直直与我对视。
“……隰桑,我是否……‘不但是个冰块脸,还是个闷葫芦’?”
说完这话,他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懊恼着低下头,耳尖有些微红。
我愣愣地看着他耳尖,这谁下的定义啊,太精确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啊什么的!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那就太打击慕容小紫英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了,我忍着笑,轻咳了一声。
“谨言慎行,无有不对之处。这话,可是韩姑娘说的,她性子跳脱,活泼可爱,与你自不可相提并论。”
慕容紫英耳尖上的红淡了些许,抬眼看我,极黑的眼瞳中似乎压抑了什么一般。
“然而我有时候却觉得,如他们那般,能够将自己所想所念坦言说出,又不禁有些羡慕。”
“挺好。”
我摸摸鼻子,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地开始循循善诱。
“坦率的人,总是有他的可爱之处,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虽有些肆意妄为,却总显得似乎要比那些循规蹈矩的人快乐些。不过,这东西其实也就是见仁见智,单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那你呢?”
慕容紫英几乎是在我话音未落之时,便脱口而出这一句。
还没等我回答,又自己抿了抿唇,敛了眼眸。
“……紫英逾越了……”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
我挑挑眉梢,在心底小小鄙视了下自己的行为。
……这算是,临别大奉送吗?
“……”
慕容紫英定定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忽然俯下、身,自肩头将我搂住,手臂在我脊背上收紧,我的鼻子贴了他锁骨那里,硌得有点疼。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我轻轻舒了口气,伸手回抱住他。这孩子,将太多的事情压在了心底,谁也不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看透了多少东西,又亲手,放过了本来可以属于他的存在。
慕容紫英身子一僵,慢慢软倒在我怀里,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我摸摸他的脑袋。睡下去的这孩子,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孩子气,饶是如此,眉头也是微微皱起,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一边在心里抽打不知道算不算是父爱泛滥的自个儿,我一边弯下腰亲了亲他的额头,动作很轻地和上门,向着禁地走去。身后传来临时居所的低鸣,我闭了闭眼,只当虫鸣声声,不过……平添几分断弦之意罢了。
熟门熟路地进了禁地,正好听到玄霄晃点云天河去帮他找三寒器,我摸了摸鼻尖,十九年不见,想不到玄霄你晃点人的功夫有了质的提升啊。
瞧瞧,云天河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孩子。
等云天河出了禁地,我才走出来,站在冰柱前,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玄霄对视。
半晌,一个没绷住气场笑了起来,我摸摸鼻尖,对他耸耸肩。
“抱歉,我回来迟了。”
“无妨。”
玄霄也笑了起来。
“羲和,你无事……便好。”
仿佛,那十九年未有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