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明白,越是会规避利害。
皇帝堂而皇之地大摆筵席,这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世人:他达成目的,意图庆祝。
两世,纪黎一直都知晓皇心易变,同样?的,每每面对纪云山的忠臣之心,心里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思绪。
皇帝对臣子并不好。
她心底隐隐有?一缕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甚至不知为何想到了席澈。
想到了那光怪陆离的两个多月。
他的父皇大概不知他的存在,生长的故土也满是荒芜。
战乱,疫病,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
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所?谓兄弟亲朋的那些人。
他…也是这般心境吗?
纪黎下意识闭上眼,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强烈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滞后的情感,连带着具化的,隐隐带着些后悔意味的爱。
似乎轻易就能将她蚕食。
几?息后,见纪云山如此?疲惫,微微叹气,到底上前两步扶起他。
仅仅过了几?日光景,他却好似老了很多岁一般。
她离得极近,甚至轻而易举能看清纪云山鬓间些许银白的发丝。
或许,正如崇安帝一般,这对君臣都老了。
也或许,对立的结局一开始便就是注定的。
国?家初建,势力?熹微时,尚且需要他这般人为国?家出力?,为王朝稳固增色。
待到如今,偌大的土地,已然没有?他的位置了。
“父亲,即使?我没有?自己?来,陛下也不会…”
她是独女?,崇安帝不会放过这个拿捏纪云山,拿捏纪家的机会。
纪黎无?比相信,皇帝确信纪云山是忠臣。
可帝王心术,波谲云诡,他一定会上这层双保险。
跟着走至屋外,她的披风上落了一层淡淡的雪,远远望去?,映着白日的灯光,好看极了。
神情如同雪中凝玉,伴着冷风,下意识捻了捻衣领处。
她有?些不忍对纪云山说这些。
可父女?两人间对此?心知肚明,犹豫半晌,纪黎仍是开口,“我是您的女?儿,您唯一的女?儿,正统的继承人。”只这一句,意思便分明了。
不远处的水池荡起阵阵波纹,两人间的氛围颇为寂静。
瑟瑟冷风中,纪云山脚步一顿,回身看向纪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