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三口,都是勤劳能干的人,所以早上吃得还不错,是粗粮粥和二和面馍馍。
瞧见柳小如跟顾满仓来了,张顺水招呼道:“如哥儿,满仓,你们再加点,吃得杂粮粥,别嫌弃。”
柳小如制止了方秀兰,道:“顺水叔,别那么客气,我们在家吃饱了,你们慢点吃,我去杜家催催,什么时候还我钱。”
村长辈分大,但是结婚晚,所以才二十的张顺水已经是叔叔辈的人了。
说完便拉着顾满仓走了,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杜佑嘉家。
杜佑嘉此时也正在吃饭,吃得菜窝窝配上清水粥,看见柳小如跟顾满仓的身影,瞬间偏过头,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柳小如也不在意,笑意盈盈地打招呼,“杜叔杜婶,正吃着呢,我看看吃什么。”
“呦,吃得还不错嘛,里边是白米啊,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嘛。”柳小如语气浮夸地说道,笑嘻嘻地开始追债,“既然你们吃得起白米,那欠我的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啊?”
刚才还不待见她的杜李氏此时挂着满脸的笑,“如哥儿来了,可要在我家加点?”
丝毫不提还钱的事情,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柳小如轻笑一声,“杜婶,别转移话题,我手里可是有杜佑嘉亲手写的欠条,可以去县衙门告你们的哦~,到时候杜童生的功名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一听到可能影响杜佑嘉的功名,杜李氏就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杜佑嘉脸色也很难看,依旧嘴硬道:“柳小如,恐怕你连衙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你一介平民,竟然胆敢告身负功名之人,不怕衙门的人把你打一顿然后丢出门去吗?”
顾满仓走上前,挡在柳小如身前,虽然他单薄的身影一阵风都能吹到,但是柳小如却觉得莫名心安。
诚如杜佑嘉所言,一介平民告有功名之人,就像蹦起来碰瓷似的,衙门甚至不会让柳小如进门。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还不是个童生?
“我会怕吗?顾······我相公也是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柳小如有恃无恐,丝毫不怕杜佑嘉的威胁。
“就顾满仓一个残疾的废物?”杜佑嘉语气满是嘲笑,上下打量着瘦的快不成人形的顾满仓,
“我说顾兄啊,你虽然成了哑巴,又被亲大哥赶出家门,但是你何苦自甘堕落,主动上门当猎户的赘婿呢?平白落了读书人的脸面。”
一听这话,柳小如就炸了,眼睛里满是冷漠,“我相公再怎样,也比你一介米虫好,举全家之力供你读书,也不见读出什么名堂,就你这种无情无义、虚伪至极的人,也好意思自称读书人。”
顾满仓拉了拉柳小如的衣服,示意他别生气,病秧子、药罐子、废物这些词,他这些年不知道听到过多少起,心里早就古井无波了。
柳小如心里不断自我催眠,不气不气,气死我了没人替!
“杜佑嘉,我不跟你扯皮,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还钱,一个月之后,若你还是没还钱的话,我就雇小乞丐去你私塾门口闹,到时候你被先生开除了,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完就拉着顾满仓走了,再不走的话,他怕自己会给杜佑嘉两巴掌。
被柳小如拉着手,顾满仓脸上有点泛红,手上却十分诚实地握紧柳小如的手,舍不得放开那抹温暖。
“顾满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到时候你也去参加科举,最好把杜佑嘉那个小人死死压住!让他还得瑟自己那点子功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路说着就到了村长家,村长跟张顺水正在套牛车。
牛对庄稼人来说,可是顶顶好的东西,不仅可以耕地劳作,还是便利的交通工具。
一头强壮有力的黄牛,起码得十两银子起,不是所有人家都买得起的,如今西河村也就村长家跟孙屠户家有牛。
“村长,要辛苦您陪我跟顾满仓跑一趟了。”柳小如拉着顾满仓诚恳地道谢,去县衙门登记结婚男女双方都要提供户籍证明,这都要麻烦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笑得和蔼,“都是小事儿,跟阿爷客气什么,咱们赶紧走吧,去县城要一个时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