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
&esp;&esp;陈裕平在陈沧的坚持下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杨晓岚多日未归,父子二人交替打了几十通电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松口答应返家,态度高傲。
&esp;&esp;却不是一个人。陈沧在公交站等车,新款宝马刹在路边,杨晓岚婀娜优雅地踏出,风姿比离开前更美。
&esp;&esp;载她回来的是曾见过几面的某叔叔,姓许还是姓高?衣冠楚楚,神情风流。他轻佻地勾住杨晓岚的裙摆,探头与她亲吻。
&esp;&esp;杨晓岚半推半就沉浸良久,软绵地捶他一下,说了句什么才被放开。
&esp;&esp;再转身已然换好一副正色神容,她掏出化妆镜擦去花掉的口红。
&esp;&esp;
&esp;&esp;“沧沧?今天不上学?”杨晓岚自然地换拖鞋,语气柔和,似乎此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她真的只是去冷静,而今到期归家。
&esp;&esp;陈沧低头在草稿纸写画,凌乱冷硬的线条,一笔比一笔重。
&esp;&esp;“怎么啦?不想妈妈?”杨晓岚靠近他,笑问。
&esp;&esp;“刷”一下,草稿纸被笔尖划裂。陈沧捺住泪意,仰头与她对视,捉到母亲眼梢未尽的春情,器脏肠胃齐齐纠绞。
&esp;&esp;“妈妈回来不高兴?你不是一直在电话里说……”“我都看见了。”
&esp;&esp;“看见?”“那辆车。”
&esp;&esp;杨晓岚倏默,陈沧站起,他长得快,已经不是那个只到她腰际的小孩。
&esp;&esp;她撇开目光,心虚解释:“沧沧,妈妈和他……”
&esp;&esp;陈沧打断,字字如刀:“你们抱在一起,吻在一起,像你和爸爸以前一样。”
&esp;&esp;……
&esp;&esp;
&esp;&esp;纽带的作用,就是把父母绑紧,使家庭完整。只要他保守秘密,只要母亲及时收心,一定风平浪静——陈沧催眠自己相信。
&esp;&esp;他主动策划了不少以家庭为单位的野餐或游湖,以校内作业的名义;更常常别扭地找来中学数学题请教,或在饭间谈论实事见解。
&esp;&esp;他要当他们的共同话题,他尽责成为不谙世事的502黏合剂,提心吊胆藏好扮演的疲惫。
&esp;&esp;陈裕平心情明显转好,沐在斜阳下,搂着妻儿,满足道:“没有公司生活更舒服自在,总操心盈亏,一家人哪有时间好好相处。以前对沧沧关心不够,现在都补回来。”
&esp;&esp;陈沧勉笑,偷偷望向杨晓岚,她也在笑,眼神却鄙夷。
&esp;&esp;荒弃铁轨被开发成拍照胜地,心思迥异的叁人,并坐看向同一镜头,母亲的影子始终独立在轨外。
&esp;&esp;“不必维系”与“应该维系”之间,他忽略徒劳,选择后者。
&esp;&esp;陈沧垂眼,拔下一根枯黄野草。
&esp;&esp;
&esp;&esp;安度的信纷沓而来,“陈沧哥哥,你最近过得好吗?叔叔阿姨也都好吗?我自己剪刘海玩儿,剪坏了,奶奶说像狗啃。还有,朱老师今天下课,偷偷和我说想念你。你以后会回郡城看我们吗?”
&esp;&esp;记忆里她的头发细细软软,除了上学日,疯玩起来也没多整齐。他想象她描述的模样,不自觉画一段锯齿,耗空表情的脸上无声地浮起笑意。
&esp;&esp;她附送能连成故事的水彩画,说邻居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她用旧毛衣给它们做了小被子。用色偏暖,小狗毛色淡棕,毛衣橙粉条纹,好像是她叁年级常穿的那件。
&esp;&esp;“我很好。”他郑重写道,想了想又从闲置箱里找出水彩笔。来临城后没再上绘画班,笔头干涸。
&esp;&esp;他拧开笔尾,依次灌入水性彩墨。正打算“以画还画”,隔壁房间人声遽然拔高。一声巨响后,书桌共振,彩墨泼洒,溶成又脏又杂的黑灰。
&esp;&esp;
&esp;&esp;陈裕平举着一只新皮包,声形森冷,“我再问一次,这个包,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