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原来这竟是人皇的血脉,曾经的天子。看完那部分的记忆之后,子藏忍不住笑了起来。
&esp;&esp;不,这并不是讥嘲,虽然这小小人皇在抵抗他的侵蚀时,的确表现出了幼稚天真的一面,但子藏不会轻易嘲笑谁,他笑是因为高兴,高兴自己的这缕神魂在流落人世的时候,居然见证了这样精彩感人的情谊,这份精彩的情谊将会帮助他从罹都获得他想要的自由。
&esp;&esp;然渟湫的尸身在他面前化为了粉尘,即便流着受庇护的人皇之血,在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之后,这具躯壳再难支撑。从此以后这世间不再有然渟湫。
&esp;&esp;子藏缓缓舒展了自己的肢体,从栖身的洞窟中爬了出去。他与鬼蛛娘一样,是从贪婪中诞生的魔,鬼蛛娘是贪生之欲,而子藏是对权力的贪婪。他的本体像是一条蜈蚣,长长的躯干有千百条触角向四处伸展,就好像要将一切他所看到的东西抓取到自己的面前来。
&esp;&esp;触角探出洞窟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了远方有一场战役正在发生。罹都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热闹了,这份热闹让他格外开心。
&esp;&esp;他放出去的神魂出色的完成了他给与的任务——煽动天底下所有的贪婪之辈进入罹都。
&esp;&esp;绿卮夫人只知道她与然渟湫是有着共同目标的战友,却不知道然渟湫的意志其实早就被子藏所操控。子藏的神魂的确没办法彻底控制住流着然渟氏血液的人皇,可是人皇也是人,人就有贪念,附身在然渟湫体内的子藏无法操控他的肢体与口舌,但却能够用花言巧语蛊惑他的头脑,让然渟湫“自愿”的,去做出他想要他做的事情。
&esp;&esp;子藏告诉然渟湫,要想彻底歼灭他们魔,就得深入罹都……
&esp;&esp;是,魔是很难被消灭,可是你们人类难道不想试一试么?
&esp;&esp;对,你们可以召集天下所有的修士一起进入罹都尝试尝试,来一场不惜代价的大决战……
&esp;&esp;如果赢了,你将扬名后世……
&esp;&esp;正道修士们以为他们来到罹都,是为了匡扶正义,是为了斩除邪魔还天地一个太平,可实际上他们这些罹都的邪魔也正等着修士大批的涌入罹都,为他们贡献一条生路。
&esp;&esp;现在,就要看哪一方的实力比较强了,看看究竟是修士将罹都屠戮干净,还是罹都的群魔趁机挣破牢笼逃出生天。
&esp;&esp;子藏认为,还是他们这边的赢面比较大。
&esp;&esp;因为,九问在他们的手里啊。
&esp;&esp;他怡然的爬出了洞穴,一眨眼化身成了长身玉立的翩然公子,峨冠博带,气度不凡,未曾见过他那丑陋真身的,只怕是真会将他当做什么高贵的人物。
&esp;&esp;他抬头看向了天际,永夜的罹都上空划过了两道闪耀的星子,那不是真正的星星,而是平素里和他一样蛰伏在角落里的魔尊重新出世,带上了他们的眷属,正奔赴向九问为他们划定的那片战场。
&esp;&esp;是的,今日这一战,九问在很早之前就给出了预言。它本就是能洞悉命运的宝物。
&esp;&esp;子藏深吸口气,身后黑雾中涌现出了他千千万万的臣子。
&esp;&esp;“来,和我一起——”他挥手,就好像七千年前那样,他率领着他们一同征伐四方,旗帜飘扬到哪里,哪里的敌人便望风而降,“我们一起去重新抢夺本该属于我们的,自由。”
&esp;&esp;风中传来了魔尊长桑递来的讯息,哀哀的哭声回荡在风里,让出征前的豪情壮志一下子被浇灭了不少。
&esp;&esp;子藏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耐心地听完。长桑用哭声告诉他,聆璇也来到了罹都。
&esp;&esp;这是九问不曾预言过的事情。提起聆璇,不少的魔都会下意识的颤抖,既怨恨,又畏惧。
&esp;&esp;“聆璇为什么会来罹都,来加固罹都的封印么?”子藏身边有魔人窃窃议论。
&esp;&esp;“不,没这个可能。”子藏否决的很是笃定,“当年的我们在与神的决战中大败,他趁着我们虚弱才有机会封印住我们,可现在经过漫长的时光后,我们又重新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我们只怕就算是聆璇也未必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我想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再将罹都封印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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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战局有些不对劲。”阿箬抓住风九烟的胳膊,拽着他往暗处又藏了藏。
&esp;&esp;平宁羽找风九烟来寻仇的时候,风九烟为了试探曈的底细,故意没有在“你是谁啊?”
&esp;&esp;白霜剑的锋利阿箬是能够深刻感受到的,有这样一柄神兵在手,她一个凡人都敢大着胆子去和闻雨来那样的修士对战。曈向她伸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选择了出剑,倒并不是觉得自己可以一击杀死眼前的魔尊,她只是出于恐惧想要逼退曈而已。
&esp;&esp;但曈竟然不闪不避,迎着剑刃朝阿箬扑了过来,白霜剑瞬间斩断了她的手,并在她身上划下了一道巨大的创口,然而即便是这样,依旧没能阻止她的脚步。
&esp;&esp;关键时候是一堆藤蔓死死的勒住了曈,这才暂时控制住了她的动作。而曈也并不挣扎,只是看着阿箬轻笑——她总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始终都没有光亮。在她被制住无法动弹的时候,阿箬看见她身上的伤口飞快的愈合,眨眼间她又成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esp;&esp;难怪平宁羽没能杀死她,风九烟也杀不死她,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不死的怪物。
&esp;&esp;“阿箬姑娘,你其实不该来到罹都。顺从命运的安排死去难道不好么?这世间好比炼狱,活着也只是徒添烦忧。你自比为蝼蚁,可蝼蚁哪里能感受作为人的悲辛呢?阿箬姑娘……”
&esp;&esp;曈沙哑嗓音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蛊惑,阿箬不是容易出现大伏情绪波动的人,可是在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呢喃之后心里却是说不上来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