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啧,这些妖精有时候也是够天真的。他们该不会以为风九烟就只给了她一片叶子吧。阿箬看了眼仍未散去的阴云,从怀里又摸出了四五片一模一样,翠绿晶莹如碧玉的树叶。
&esp;&esp;咆哮声从后方传来,阿箬回身将手中的翠叶一口气全部甩出。这一只妖精比起方才的要强,只是暂时被阻住了行动。阿箬又从袖中摸出了一截树枝,用树枝抽向了形貌狰狞的来袭者——
&esp;&esp;这些天真的妖精,该不会以为风九烟只给了她叶子吧。
&esp;&esp;你看我有用吗
&esp;&esp;银发聆璇坐在碧波之上,眺望着远方朱船。
&esp;&esp;他虽是负气说要离开阿箬,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走远。他在等阿箬服输,早在跟随阿箬登船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船上的妖气,那些妖精能是什么吃斋茹素的善类么?他们不在路途中生事那才叫奇怪。
&esp;&esp;算算时间那些妖精该发难了吧。怎么尖叫声、求救声还没有传过来?该不会是那丫头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直接杀死了吧。不应该啊,他是她的所有物,换而言之他在到她手上的那一刻就已经认了她为主,如果她死了他是能够感知到的。
&esp;&esp;银发聆璇站起身,有些想要回到那艘船上一探究竟,但又碍于面子迟迟不敢行动,他当初走的时候可以说是潇洒利落,现在眼巴巴的又跑回去,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esp;&esp;这点他比不上本尊,本尊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从不拖泥带水,也从不顾忌什么所谓的颜面。而他可能是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待久了,渐渐地沾染上了俗世烟火气息,也有了人的种种恶根性……也不能说是恶根性吧,如果本尊在这里的话,会很羡慕他,畏葸不前、游移不定这都是恐惧的表现,而聆璇本尊,恰恰是感受不到恐惧的,这是他先天的缺憾,白玉眼原本也有这样的缺憾,却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为自己补上了心里的空白。
&esp;&esp;而就在他反复纠结的时候,一声巨响炸开,他想都不想赶紧扑了过去。楼船被什么给撕裂开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烟尘翻涌成浪,银发聆璇看见有一抹纤细的影子在爆炸中被掀起,他乘风而行,飞身上前接住了她。
&esp;&esp;但,那并不是“她”。那是一个矮小而又丑陋的妖怪,似乎是鲤鱼精或者泥鳅精,身上滑腻腥臭,在被他抱住时因他所带来的威亚而吓得不敢动弹,只茫然的看着他,大约是不明白聆璇为何要接住他。
&esp;&esp;聆璇也愣愣的看着这个妖怪,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就接住了这么个玩意。阿箬呢?
&esp;&esp;他看向楼船,船身破裂处涌出的浓烟在狂风大雨之中很快散去,阿箬站在裂口处,用手扶着木板的断口,将身子探出船舱往外望,与银发聆璇目光对上之时,她也有短暂的错愕。
&esp;&esp;聆璇面无表情的发力,扭断了怀中泥鳅精的脖子。阿箬会和一群妖怪打起来,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但他没有料到阿箬居然没输而且还可以将妖怪像丢破麻袋一样丢出去。
&esp;&esp;船上的妖不止两三只,在他们游神的时候,又有一只蛇妖甩动长长的尾巴,对着阿箬卷了过来。
&esp;&esp;银发聆璇如同闪电一般扑过去想要救阿箬,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esp;&esp;不是没来得及救阿箬,而是阿箬在被他拯救之前,就已经自行解决掉了那条蛇妖。银发聆璇这时才发现阿箬的另一只手上缠着翠绿欲滴的藤条,方才蛇妖想要缠住她,而这些藤条在蛇妖触碰到阿箬之前抢先将蛇妖给缠了起来。
&esp;&esp;“风九烟?”银发聆璇冷冰冰的挤出了这个名字。
&esp;&esp;“是,这是风九烟给我的。”阿箬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藤蔓。风九烟给她的原本只是一截树枝,那截树枝在脱离了本体之后一直不曾枯萎,当那群妖精试图一拥而上围攻阿箬的时候,阿箬将其从袖中掏了出来,长不过四五寸的枝条在那一瞬间化作了长长的藤蔓,以一种凌厉狠绝的气势,绞杀了大部分敢于靠近阿箬的妖。
&esp;&esp;当然银发聆璇是很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幕的,风九烟的枝条竟然如此神勇,那么阿箬还要他做什么?她的确是可以自己前往上洛了。
&esp;&esp;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回到了阿箬的身边。在阿箬面前站定之后,他所做的他们看着阿箬死去
&esp;&esp;阿箬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少年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少年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esp;&esp;可是银发聆璇拽住了她的衣袖,“你做什么?”
&esp;&esp;“那个人……”阿箬小声的告诉他:“很奇怪。”在一群忙着哭号、忙着感激涕零的渔民之间,这少年的沉默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在方才的风暴中被吓坏了,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呆滞。可阿箬注意到他的服饰也不大对劲,他身上穿着粗布短打,看起来和其余的渔民没有多少区别。然而当阿箬将目光移到他的手上时,她发现这少年的手白皙细腻,一看就是那富裕人家的孩子。
&esp;&esp;“再奇怪也和你没关系。”聆璇瞪了她一眼,“这不过就是个和你素昧生平的凡人,也值得你在意么?”
&esp;&esp;阿箬轻拍了拍银发聆璇的肩头,算是一种对他的安抚,这老家伙脾气和年纪一样大,之前他的气还没消,现在又惹他发火可就不好收拾了。
&esp;&esp;可是阿箬的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黏在那个少年身上,那少年好像藏着很多的秘密,让她不得不留心。这时少年抬眸,对上了阿箬的视线——他的眼神是深沉而又阴郁的,但其中并不包含敌意。他静静的看着阿箬,就好像是一只胆小的猫儿在来到了陌生地方后下意识的将自己藏进了角落,又从角落中偷偷观察着陌生人。
&esp;&esp;“你……”阿箬试图和那少年多聊几句,这时却忽又一阵阴凉的风拂面而来,冻得她一哆嗦,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
&esp;&esp;在之前的打斗中,她居住的船舱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好几只妖怪都是从这个大口子被她丢出去的,风从破损处涌入,如同刀割一般让她感觉到面颊生疼。她下意识的往风来的方向看,然后不由得愣住——
&esp;&esp;兴风作浪的妖怪都被她和聆璇杀了,可是天穹的阴云始终没散去。虽说现在已经无风无雨,可沉甸甸的云层压在上空,就好像随时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落下。
&esp;&esp;更为奇怪的事,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别的人赶过来。
&esp;&esp;阿箬和那些妖精打起来的时候,船上的人理应听到了声响,之后聆璇一番折腾,将落水渔民悉数打捞到了阿箬居住的这间厢房,数十人说话的声音更为嘈杂,难道住在阿箬附近的人都是聋子么?
&esp;&esp;阿箬示意缠在手上的藤蔓将厢房的门打开,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嗅到了隐约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