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对母子略有些眼熟。想到这里阿箬顾不得危险,一步步走上前去。母子二人似乎根本看不见她,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esp;&esp;母子的相貌颇为相似,都是秀丽的美人,孩子五官尚未长开,阿箬瞧了好几眼也没能看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目光落在母亲脸上时,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气质娴雅的女子,像极了祁峰那位成日里不修边幅的长老宁无玷。
&esp;&esp;“这就是宁润娘么?她和宁长老,是母子?”最开始见到宁润娘的墓碑时,她就有怀疑过她和宁无玷的关系,不过想到这世上同姓之人何其多,也就打消了无妄的猜测。不过若是眼前她所见到的幻象是真实存在的历史,那么宁无玷和宁润娘真是母子也不一定。
&esp;&esp;孩子捉到了溪水里的虾米,欢欢喜喜的用双手捧着递到了母亲面前。做母亲的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又用袖子仔细的擦去了孩子脸上的泥污。
&esp;&esp;“爹!”孩子忽然朝着母亲身后的来者招手,一脸雀跃,“爹,园子里的杏树结果子了吗?我要蜃景
&esp;&esp;“按照凡人的风俗,我要是直接炸了你母亲的坟墓,你应当会恨我吧。”聆璇君盯着幽深的洞窟问道。
&esp;&esp;“这是座衣冠冢……她死无全尸。”宁无玷苦涩的笑了笑,“不过还请祖师爷保全她最后的体面。”
&esp;&esp;“真麻烦。这么说我想要救人的话,就只能亲自下去了。”
&esp;&esp;聆璇君从那个阴森漆黑的洞口感受到了些许阿箬的气息,也懒得去问宁无玷地下是什么地方,直接就要跳下。
&esp;&esp;“祖师爷。”似是完全酒醒了的宁无玷叫住他。
&esp;&esp;“实力最强横的妖物我已经帮你们杀了,剩下徘徊在岛屿四方都是些小角色,你们自己想办法清除掉吧。别告诉我你们的剑都是纸糊的。”聆璇君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直接抢在他开口之前吩咐道:“至于安抚弟子、清理战场什么的,更加不该由我来管。宁无玷,你好歹担着‘长老’的名头,别太像个废物。”
&esp;&esp;后半句话陡然有了长辈的气势,他回过头看着宁无玷,眼中多少有期许鼓舞的意味。宁无玷一愣,平生第一次有了被信赖被器重的感觉,连忙理了理衣袖朝着聆璇君肃然一拜,接下了他的嘱托。
&esp;&esp;过去他心里一直有个小小的疑惑,诸事不理看起来并不十分靠谱的聆璇君,是怎样教出云墟这样一个堪称宗师的修士出来的,现在他隐约有些懂了。
&esp;&esp;“哦,对了。”跳下洞口之前聆璇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空去找找你的师父。”
&esp;&esp;“什么?”
&esp;&esp;“他被心魔操控,现在大概神智有些不正常。阴瘴扑来之时,他就像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的跑远了。我当时没心情管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虽然以他的修为来看,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什么妖魔杀掉,但你们这些做徒弟要是不放心,就去找找吧——顺便说一句,凡人都嘲笑讳疾忌医的傻子,你师父有心魔却一直忍耐,实属不智。等他找回来了,就让他好好养病吧,心魔也算是病,掌门之位就别让他坐了。”
&esp;&esp;轻描淡写的说完这些,聆璇君纵身跃下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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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一座修得很豪华的墓地。聆璇君一边沿着墓道往前走,一边下了这样的结论。
&esp;&esp;修仙之人不讲究死后之事,大家都务求今生得道成仙,谁在乎与世长辞之后睡的是金棺材还是银棺材。洒脱些的甚至会在寿元将尽时立下遗嘱,要徒子徒孙们将他的尸体抛在旷野之中,以天地为坟冢,任鸟兽分食残躯。倒是那些凡人,囿困于轮回之间,寿命太过短暂以至于今生总有许多遗憾,不得不寄希望于来生,略有些家底的凡人总希望自己死后能有盛大的哀荣,就好像他能将生前富贵带到冥府似的。
&esp;&esp;这座坟墓的大小,赶得上凡人中士大夫的规格了吧。聆璇君早年也去过几次坟丘,为的是寻找故友的魂灵。七千年前他交游甚广,结识的不仅有神有魔,还有许多凡人。生前煊赫的帝王将相在死后就埋在庞大的地宫之中,他去送故友亡魂最后一程,亲自到棺前奉上美酒,而后看着他们的魂魄被鬼差带走。
&esp;&esp;能在浮柔岛见到这样一座大坟,真是稀奇啊。不过修建这座坟墓的人未必就是想让死者比肩公卿,主要的目的应当还是隐藏什么秘密。
&esp;&esp;聆璇君合上双眼细细感知,他在这座埋葬着凡人衣冠的坟丘中探到了几丝妖气。
&esp;&esp;好在那并不是邪祟的气息,纵然这坟墓深处藏了妖,也不是什么食人的恶类,他暂时可以不必担心阿箬的安危。
&esp;&esp;墓穴中的妖物应当也觉察到了聆璇君的靠近,片刻之后白雾腾升,聆璇君看着雾霭将自己包围,却并不反抗,他能够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雾气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是想要将什么告知与他。
&esp;&esp;“蜃。”聆璇君认出了墓穴身处妖物的身份。
&esp;&esp;传说中游荡于海上的巨蚌,善于编织幻境,能让人陷入近乎真实的美梦之中,在梦中无忧的死去。
&esp;&esp;“一别七千年,你还活着啊。为什么不在海中,是谁夺去了你的自由?”聆璇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