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杜璇再次拜伏下去:当日陛下离开建业去崖州后,始终未有书信回京,孙儿兰儿望穿秋水,都没能等来陛下的只言片语,但她始终不同意婚配。萧祎登基后,下旨命兰儿入宫。我们人微言轻,无法抗旨,只能送兰儿入了那个泥淖。这一切,皆非我等本意,求陛下恕罪。
&esp;&esp;萧彧听他提起杜玲兰,不由得叹息:事情已然过去,也是造化弄人,就不必再提了吧。既然身不由己,何来罪过之说?
&esp;&esp;杜璇跪趴在那儿不动弹:兰儿心中始终记挂陛下,她也是迫不得已,被锁在宫墙之中,日日以泪洗面,备遭萧祎嫌恶与冷落。
&esp;&esp;萧祎已经不在了,不是已经放她回去了吗?你们好生安置她便是。萧彧对杜玲兰的遭遇也很是同情,不过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翻出来说什么,他又没有去找杜家的麻烦。
&esp;&esp;兰儿回家之后,整日郁郁寡欢,思虑成疾,而今已气息奄奄,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想请陛下过目她的诗稿。杜璇说着从他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托起。
&esp;&esp;萧彧闻言,闭上眼睛,这都什么事儿啊。
&esp;&esp;表态
&esp;&esp;一旁的裴凛之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眼神嗖嗖射出两把刀子,将杜璇老儿钉在地上。要是眼刀子有杀伤力,杜璇怕是早已血溅当场。
&esp;&esp;萧彧睁开眼,扭头去看裴凛之,裴凛之也正在看他。萧彧露出无奈的苦笑,裴凛之挑挑眉,朝杜璇的方向轻轻一摆头,示意他表态。
&esp;&esp;萧彧开口说:幸蒙杜小姐垂青,朕已经知晓她的心意与苦楚。只是朕与她缘分太浅,诗稿还是不看了。杜公回去劝劝她,让她看开一点,往前看,不要总活在过去与假设中。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esp;&esp;杜璇听到这里,费力托着卷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跪在那儿,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esp;&esp;裴凛之看看杜璇,又看看萧彧,萧彧也无奈地看着自己。
&esp;&esp;裴凛之终于开了口:杜公,陛下曾跟我提起过,他并不责怪杜小姐的选择。身为女子,许多事都身不由己。陛下只是同情杜小姐并没有觅得一个好归宿,跟了萧祎那虎狼之人。好在萧祎已殁,她也重获了自由,可另觅良人。
&esp;&esp;萧彧看着裴凛之,冲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对杜璇说:杜小姐才情卓绝,拘囿后院闺阁委实可惜。她若是愿意,亦可出来做一点事,比如做个学塾夫子未尝不可。
&esp;&esp;杜璇听见这话,瞳孔都收缩了,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彧:女子做夫子?
&esp;&esp;裴凛之说:女子做夫子亦不是什么稀奇事。朝廷今年的选拔考试就录取了一名女进士,而今就在户部任职。我朝选贤任能,不拘男女。女子也不是就该关在家中相夫教子的,有才能可以做更多的事。
&esp;&esp;杜璇已经离开朝堂许久,但还是留意了朝中动向,知道萧彧励精图治,并且致力于改革与突破,做了很多创举。但他真没想到他会让女子为官,这简直是太惊世骇俗了。
&esp;&esp;他想象不出来自家女眷抛头露面的样子,低头沉吟许久,才说:谢陛下提点。
&esp;&esp;萧彧有些困倦,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挡在身前,打了个哈欠,说:杜公可还有其他事?这是打算送客了。
&esp;&esp;杜璇赶紧说:陛下实行均田变法,老朽自当全力支持。只是老朽家口颇多,仅靠那些田亩维系不了生存,是以想从陛下这里请一道口谕,能领一个商号。
&esp;&esp;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为商号而来,这商号果真紧俏。
&esp;&esp;萧彧说:杜公既已开口,朕自然得卖个面子,回头再让户部多批几个商号,杜公届时记得去领取便是。
&esp;&esp;杜璇低着头:谢陛下!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拐杖,撑着慢慢站起来,颤巍巍地朝外走去。
&esp;&esp;萧彧和裴凛之都看着,也没人去搀扶,就这么目送他转身离去。
&esp;&esp;待他身影消失,裴凛之说:我们也该动身回宫了。
&esp;&esp;萧彧说:不睡个午觉再走?
&esp;&esp;不睡了,这老头都知道了你的去处,想必有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行踪,太晚回去不安全,趁着天色早,咱们赶紧回去。裴凛之说。
&esp;&esp;萧彧无奈,只得伸了个懒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