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都是我,我就是十年前把你明媒正娶娶过门的祖悲秋。”祖悲秋用力拍打着怀中的杏树,仿佛不肯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居然认不得自己的相貌。
洛秋彤求助地望向正在用手半掩住脸的连青颜。
连青颜忙不迭地点头:“洛师姐,此人千真万确乃是益州祖家的少主祖悲秋。大概……大概是你们十年不见,祖兄这些时日发福了不少,所以你一时认不出来。”
“我……我十年前就这么胖……”祖悲秋无辜地说。
“呃,大……大概是祖兄十年间脸色憔悴苍老了许多,所以洛师姐一时认不出来……”连青颜支吾着说。
“我十年前就是这幅长相……”祖悲秋喃喃地说。
连青颜此刻已经无话可说,只得摇头苦叹一声:“师姐,我知道你沉迷本门武功,不过连祖兄的样貌都记不起来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你洛秋彤还是人吗?”郑东霆瞠目骂道。
“对不起,悲秋,十年时间让我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你的相貌我已经记不清了。”洛秋彤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我记得十年前离家出走之时,曾经留给你一封书信,让你另娶他人,难道这么多年,你竟然一房未娶?”
祖悲秋满眼含泪地抬起头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让人娶,人家就娶,你是他老婆还是他妈啊?”郑东霆接口骂道。
洛秋彤轻轻咬了咬嘴唇,生生忍下了郑东霆的恶言相向,将手中的灰白丝巾塞入腰带之中,从杏树上跳了下来:“青颜,我来扬州是来追查洛家血案的凶手。听说当日生出洛家庄的只有郑先生和悲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行凶的凶手。”
“凶手是谁有何重要,我不知道你们江湖人为什么这么关心杀人的是谁。现在洛家人都已经死光了,秋彤,我益州祖家是你唯一的家,既然现在我们终于再次相见,你和我一起回益州吧。”祖悲秋不顾一切地一把拉住洛秋彤的双手,激动地说。
“悲秋,现在不是讨论我去留的时候……”洛秋彤轻轻一挣,摆脱了祖悲秋的双手。
“何时才是时候?秋彤,我在祖园苦苦等了你十年,就为了能和你再续夫妻之情。现在你武功已成,在江湖上也闯荡了十年,该是时候和我一起回家了!”祖悲秋说到这里,身子因为极度的激动,微微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悲秋,我苦学了十年上乘武功,希望能够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行侠仗义,更希望能够远行西域诸国,见识一番那些和大唐本土完全不同的风物。我不想被困在祖园方寸之地,一辈子相夫教子,做一个平平凡凡的良家主妇。更何况,现在我身负血海深仇,必须不惜一切寻找杀人凶手,更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洛秋彤说到这里抱歉地望了祖悲秋一眼,“当年我年幼柔弱,屈服于父亲的压力,违心嫁与你祖家,本以为这一生不过如此而已。谁知你对我恩爱情深,照顾有加,令我非常感动。而恩师对我苦心教诲,更令我领悟到深藏心底的真实自我。十六岁那年我练成燕子飞云纵,决定离家出走,虽然感到对你有所亏欠,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这十年的生活是我一生中最充实最快乐的光阴。这是你和祖园永远无法给我的东西。我也不期待从你身上可以得到这些。悲秋,我们现在完全是两个天地中的人,不可能再走在一起。”
“秋彤,我不知道这该死的江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更加不知道你从何时起能够如此狠得下心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三生三世都不会改变。当初我和师兄到你洛家下休书,心中是想见你一面,同时发泄一下这十年来心中的怨气,我从来没有真正决定过要和你分离。现在洛家已经灭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逼我休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祖悲秋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我们命定是在一起,又怎会是两个天地中人?”祖悲秋说到这里,双眼已经微红。
“师弟,何苦如此作践自己。这个臭婆娘早就已经灭情绝性,死心塌地要做江湖活寡妇,这样的女子怎配让你倾心。干脆忘掉这个女人,从头来过!”郑东霆来到祖悲秋的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厉声道。
“不,她是我祖悲秋的妻子,她必须跟我回家。”祖悲秋挣开郑东霆的手,大步走到洛秋彤的面前,再次紧紧握住她的纤纤素手,仿佛决定永远也不松手。
“别这样,悲秋,”洛秋彤抬手按住祖悲秋的双手,轻轻一推,一股大力立刻将祖悲秋的双手远远弹开,连带着身子也倒退了一步,“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下定决心不回祖园。我洛秋彤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坐困祖园,听君差遣。悲秋,忘记我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在你生命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