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令带上崔神医,亲自押送主犯们回县衙,只留下两名官兵住进钱村长家里,看守碗窑村人。
他根本不怕有人会逃跑。
不是崔县令自夸,钱塘县在他的英明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水平在整个江南两路都是排得上号的。
逃出去做流民,反而是更大的惩罚。
程小棠满载而归,才知道娘和董大娘子之所以没来围观,不是布庄里太忙,而是让凌寡妇给绊住了。
凌寡妇的弟妹钱春妮是碗窑村人,也是程氏布庄招的第一批织布女工。
更重要的是,她就是给水车的水斗抹上雪顶蒿毒汁的内贼。
每日不间断,持续一个多月。那点分量,混入不断奔流的九曲河中,几乎对人没有任何影响。
然而碗窑村的人就是中毒了,只要上临安府衙门告状,就能查封程氏布庄。
水斗有毒,水转大纺车会被拆下带走作为证物。
到时候不管老程家人会不会被定罪,程氏布庄都不可能再独占用水力纺纱的纺车。
谢玲花长叹一口气,疲惫道:“美娥之前就觉得钱春妮眼神不对劲,又不好意思明说,就一直盯着。”
“那日黄平村的人放火,烧了咱们两架水转大纺车。”
说话间,谢玲花不小心回忆起应寒刑讯的过程,摇了摇头将画面晃出去,继续道:“钱春妮的状态很不对劲。”
“后来鲁大师修理纺车时,美娥发现她偷偷藏起了好几块烧坏的水斗残片。”
“昨天钱春妮没来做工,原来是准备了这种毒计!”
程小棠对凌寡妇的弟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给董大娘子吃了用芝麻油炒的菜,间接让程氏布庄有了合伙人。
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包藏祸心。
程氏布庄开业至今,如今还没挣多少钱呢,就引来上下游两个村子的仇视。
黄平村迷信粗暴,碗窑村阴险歹毒。
程小棠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为财死,幽幽问道:“昀舒哥哥,对面的枫林村没憋着什么坏吧?”
有的话一起收拾掉,别留着过年了,闹心。
萧昀舒轻笑一声,“我保证,再没有人敢动手。”
罗离熟练地站出来,声情并茂地补充上谢玲花不知道的那部分。
程氏布庄被烧那天晚上,应寒之所以当众刑讯,既是杀一儆百,也是引蛇出洞。
杨氏抓到纵火犯,只是误打误撞,却破坏了碗窑村的计划。
雪顶篙对人而言是慢性毒,要在木头上显出来,同样得花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