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开心地冲了过去,“爹!四哥!你们怎么来了?”
程天寿现在是家里第五黑的人,站在程大牛身边还有些读书郎的俊俏,跟程小棠比起来完全是黑炭一块。
也不知他每天都在学堂读书,是怎么晒黑的。
不过他对自己越来越像男子汉很满意,一把抱起妹妹转圈圈,笑得见牙不见眼,“棠宝,你这个月怎么没回家?”
程小棠笑眼弯弯地搓搓程天寿的小黑脸,“道观里出了一点小事。”
“四哥,你的牙长出来嘛?”
“长出了一点点,现在还痒痒的。”
兄妹俩亲亲热热闲话家常时,何掌柜已经吓得结巴了,瞪着程大牛不敢置信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五百两!
把何记油坊卖了都不值五百两银子!
临安城跟京城一样,讲究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何记油坊地处于西南交界,算是南城不错的铺子,跟香满园根本没法比。
赌坊赊账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何小宝之前输过一次三十两,家里已经闹翻了天,大嫂二婶全部吵着要分家。
至此以后,他身上再没放过碎银。就算拿身上最值钱的玉佩跟赌坊抵押,也不该超过二十两。
何掌柜敢肯定,但凡何小宝欠下超过一百两银子的赌债,他大哥都宁愿让亲弟弟被大卸八块,也不当冤大头偿还赌债。
谢玲花也心惊不已,“大牛,你从哪里知道这事儿的?”
哪怕她在茗烟绣庄已经见惯了一掷千金的世家贵妇,也不敢想象,普通人家居然能在赌坊输掉这么多银子。
当年让程兴财赌红了眼丢掉性命的,才不到十两银子。
程大牛不讲武德地偷袭了程天寿一下,成功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杨智明说的,程文韬也欠了赌债,现在躲在他家不敢见人。”
不祥的预感成真,程小棠笑容微敛,“爹,程文韬欠了多少?”
区区一个何小宝就能欠下五百两,赌坊的人若是知道程文韬是她的堂兄,恐怕会是天文数字。
程大牛这段时间忙疯了,快两个月没见女儿,就算说起家里的糟心事也是笑呵呵的模样,“没多少,那小子第一次进赌坊,输光身上的碎银就吓晕了。”
谢玲花没好气地拧了程大牛一把,怒道:“那你刚才说什么欠赌债?快说是怎么回事,少卖关子。”
何掌柜心急如焚,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催促道:“程老爷,何小宝怎么会欠下五百两?他身上也没多少钱的啊!”
程大牛放下女儿,招手让福满园的伙计将麻渣和豆粕先装上车,坐到厅里简要地将三日前发生在宝泰赌坊的事情讲了一遍。
主要来自程文韬对杨智明的说法,很大程度上美化了自己的表现。
基于程小棠几人对程文韬的了解,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一天是新洛书院的休沐日,程文韬输完七两四钱银子和三十八枚铜板后,当场就四肢冰冷地晕倒在地。
醒来时带着他去赌场见世面的宋昭不知所踪,何小宝正颤抖着在五百两的欠条上摁手指。
而刚十三岁的魏庭不知为何,已经被人摁在赌桌上,比划着要砍手了。
这是程文韬认定的小舅子,他不知哪儿来的运气,冲出去大喊了声住手,替魏庭扛下了高达十万两的赌债,答应十日内凑齐。
魏家人闻讯赶来后,都对程文韬感恩戴德,恨不能将他当菩萨供着。魏凝珠更是第一次明确表态只要能解决魏庭的赌债,她就与程文韬一生一世一双人。
十万两银子魏家拿不出来,程家肯定有办法的。
程文韬在赌场时被吓得肝胆俱裂,根本没看清欠条上的数额。听到十万两的字眼,当晚就从魏家的客院里偷溜出去,找杨智明哭诉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