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壁画接下来是一段悠长的斜坡墓道,犹如历史画卷缓缓展开。菊生实在好奇,赵瑛与董晏之间的故事,瞧得极其认真。“崔公子,这是哪里的泉水,真漂亮!”
菊生蹲下身子,笑盈盈,双颊晕开娇美粉色,眼波流转淡淡光华。“月牙泉。”
阿瑛恼道,抬手就想给菊生一顿爆栗子。然而,崔瑢恰巧遮挡住阿瑛的视线,轻道一声敦煌月牙泉。敦煌月牙泉,形状酷似月牙,四周被鸣沙山包围。沙子呈现粉红、金黄、碧绿、雪白、墨黑五色,闪烁着晶莹光彩。那月牙泉上空,还有上千只飞鸟追逐,掠过一片胡杨林,风光甚美。在大楚末年,河西走廊四郡之一敦煌,隶属于西戎。不过,阿瑛小时候顽皮,偷跑进敦煌,不计其数。“崔公子,左壁画,月牙泉边站着一位小娘子,好像在许愿;右壁画,月牙泉边躺着一位小郎君,翘起二郎腿,蛮有趣的。”
菊生一会儿指着左壁画,一会儿戳了右壁画,笑嘻嘻。有趣个鬼,不就是一张壁画截断分左右两个部分!阿瑛听得出来,菊生这是借机同她八卦,她才不会上当。“听说,月牙泉边,两个同时许愿的人儿,长大以后会成为一对情人。”
崔瑢轻嗅着若有似无的石榴花香,淡笑道。阿瑛听后,脊背一震,竟是没有出息地落泪。平阳侯,可听过一段传说?月牙泉边,两个同时许愿的人儿,长大以后会成为一对情人。赵瑛第一次见到董晏,不知董晏是正四品兵部主事,以为他是西戎派过来刺探军情的细作。硬是冒着月黑雁飞高之际,持着寒骨白,试图活捉董晏,直至敦煌月牙泉。年轻人,好好的大楚人不当,偏要给西戎卖命。你不如许个愿,让上天传达给老子,不会往死里摧残你。赵瑛当时操着下流调子,艳艳一笑,风情无限。然后,董晏居然脱光了衣服,自证清白。我去,赵瑛害羞得脸蛋儿烧成红虾子,竟然怂得不敢偷看。“崔公子,小娘子拥有一头红发!”
菊生惊喊道。语罢,阿瑛盯着左壁画,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怎么可能,她和董晏小时候就见过?她七岁的时候,骑马射箭,不在话下。有一次偷跑到敦煌玩耍,确实救过一位红发小娘子。红发小娘子单纯,不知她是女郎,拉着她在月牙泉边许愿。红发小娘子说,长大以后要娶她,哦不,是嫁给她。她满不在乎地说,但愿死后葬在玉门关。原来,她认错了,也记错了。红发小娘子正是董晏,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宛若尚未绽放风姿的菡萏。想来,董晏觉得红发太扎眼,便用染发膏染成三千青丝。“菊生,可不可以走快一点?”
董启春轻声道,不敢皱眉。这些壁画再精美,在商人眼里,也是不值钱的玩意。“想不到,董晏还精通作画。”
陆琚触摸了壁画上的白灰背景,努力地嗅了一下,应是董晏生前偏爱的帐中香。帐中香,沉香一两,苏合香油,入蔷薇水。董启春听后,惊喜不已。董晏没有传世画作,这些壁画若是流传出去,随便一帧,保守估计,都价值黄金千两。“崔公子,这是簪花游街的场面吗?”
菊生笑道。菊生不大乐意看董晏寒窗苦读的壁画,省得又记起被陆琚打手板的阴影,便粗粗略过赵瑛辛苦操练的壁画,直接跳到董晏高中探花郎的壁画。咳咳,至于赵瑛砍杀西戎三十六部落之一东胡部落酋长的画面,太血腥了,菊生直接捂住双眸。只见少年董晏,簪了芍药,骑着白马,可谓风华绝代。透过壁画,阿瑛似乎听见,那些脑残粉丝的狂热尖叫声。投掷鲜花的,提前买空了各色芍药。扔了水果的,更是搜罗了奇珍异果。还有无知少女,当街拦下白马,道是甘愿卖身给董晏为奴婢。阿瑛也是头次见识到董晏的魅力,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前方战事吃紧,国内发生旱灾,慈安太后却将五十岁生辰办得如此奢华。大楚不亡,岂没天理。”
况廷风恼道。原来,左壁画是慈安太后举办寿宴的场景,右壁画却是平阳侯率领赵家军拼死夺回敦煌的惨烈画面。慈安太后施压兵部,缩减军饷用度,修建龙池宫。五十大寿,从大明宫到龙池宫,一路铺上花开富贵纹锦毯,沿途撒了当天铸造的新铜钱,还能听百姓高呼太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慈安太后爱看霓裳羽衣舞。光是采买磬、筝、箫、笛、箜篌、筚簟、笙等金石丝竹,都耗费了黄金万两。慈安太后爱吃爆炒凤舌。那年,禾花雀绝迹,多少流民为了捕捉禾花雀,乐意被禾花雀戳瞎了眼睛。因为一只活生生的禾花雀,可以换来五个铜板。“况大人说得对,大楚就是被慈安太后搞垮的。”
菊生笑道。她虽然不是什么机灵姑娘,但是也瞧得出阿瑛一直埋藏起来的愧疚情绪。阿瑛总觉得是她害了大楚,便不愿意舍弃了赵姓。要知道,赵是大楚的国姓,这是楚孤女帝当年恩赐给赵瑛的太公的无上荣耀。阿瑛听后,抽了抽嘴角,根本不在意。菊生,你不懂,我放过了董晏,就是背叛了大楚。“这位平阳侯,怎么生得和将军庙里的大将军塑像一模一样!”
卢顺抓了抓发髻,惊呼道。可惜,他的大惊小怪,没有人搭理。因为众人皆被董晏献给慈安太后的缅铃而吸引了注意力。“崔公子,那是什么东西?”
菊生问道。“红丝线系着空心小银球,,不就是平时用来熏香的。”
崔瑢轻咳一声,笑容浅淡,耳根子悄悄薄红。董晏从兵部正四品主事飞跃到从二品工部侍郎,依靠的居然是缅铃。民间那时候大胆猜测,董晏凭借着好皮囊,爬过慈安太后的凤床。“崔公子,感觉你在骗我。董晏作每一帧画都是有用意的。献给慈安太后香薰球,能说明什么。”
菊生嘟起小嘴,不大高兴。回头出了董晏墓,她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个小玩意的。用意?阿瑛思索一番,当真想到一个。董晏这是告诉她,他没有被慈安太后染指,一直都是清白之身吗?不好意思,她不稀罕,阿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