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黄泉路最末端的街尾,有一栋非常古怪的建筑,三层高的洋房外墙爬满了藤蔓,放眼望去一片墨绿。这栋洋房究竟在这儿矗立了多少年,没人知道,只清楚很早很早以前它就立在这儿。
阴暗又透着一丝丝道不出的异诡,就算太阳最当头的盛夏正午,这栋洋房也处在阴暗下。就好像它是在另一个空间般,这儿的阳光永远无法透射到那儿,它也永远身处在阴暗中。
就是这样一栋看着应该废弃多年的建筑,这段时间却奇迹般的热闹起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左邻右舍总能瞧见一些人兴喜的结伴前来。这些人大多数穿着都算正常,只不过偶的会出现些穿着古怪类似于民国时的装束又或者是更加远早朝代的服饰,熙熙攘攘的出现在这已算宁静的街道上,随后闪入那栋洋楼中,消了声音。
总而言之,街尾处的那栋房子总让人觉得非常古怪,就算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乐意接近,多数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而后就散开了。
洋楼一向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气,只是最近突然热闹起来,而使得它突然这么热闹的原因是屋主人家添了新的生命。
这栋洋楼主人的女儿。
阴乆乆。
即将满月。
满月对于一个婴孩而言可是大事,虽然被人抱在怀中的阴乆乆并不知道满月礼对于自己而言有多重要,不过她还是睁了那一双乌亮的瞧着四周。
今天的洋楼格外热闹,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她的满月礼,所以过来送礼祝贺的人非常多。今天的主角从诞生起便受尽了众人的瞩目,当然这一份瞩目的来源不是孩子有多特殊,而是她的家庭,在他们的世界享受着极高的荣耀。
哄抱着孩子来到人群中,周遭聚集着一群围上借机逗趣的人,客厅正处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开启的门,几人从外头拥行而入,也不知在外头遇上了什么,这几个人进屋时也没忘着相互打趣。
进屋的这几个人身上多穿着民国时期的卦衫,独独正中的那一名老者,一身汉服显了几分古道仙风。也是瞧见这几位客人进了屋,屋主人当即同其他人点头示了意,而后抱着女儿走了上去。到了跟前笑看来宾,屋主人说道:“几位远道而来,阴某万谢。”
话音刚落阴乆乆好似也明白了这几位来宾可是贵客,当即也是笑开了眸,婴儿的清脆笑声如铃般溢了出来。阴乆乆的诞生在他们的世界本就是轰动性的消息,之前因为有事没来看过孩子,现在来了自然好好的逗弄一般。
当即有人上了前,伸了手任由阴乆乆拽住他的指尖。小孩的手看起来小小的,不过力道也是足的,当下这人笑道:“阴大人,您家这女娃小小的年纪,手上的劲可真不小呢!我看你家这女娃恐怕也要继承您跟闻人大人的风姿,将来必定也是位列席。哈哈,要是阴大人不介意以后就让我当这女娃的启蒙老师吧?我保证将毕生所学全数交给这娃娃,”
这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忘记逗弄阴乆乆,看着孩子因他的逗弄不住“咯咯”直笑,这人脸上乐得折子又多了几道。他是一眼就喜欢上阴家这女娃娃,只不过他的自动请缨显然有人可瞧不上呢,直接一眼扫了过来随后露出鄙夷的“切”声,他边上一名穿着红色唐装的女人说道。
“你来当启蒙老师?就你那点皮毛,可比把未来的席给教坏了。”
“喂,你这老妖婆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的道行?”
“怎么?难道不觉得自己不该被看不起?也不知刚才是谁那么没用,下降的时候居然被附近的庸者看到了。要不然校长敏锐,恐怕我们明天就得上庸者的新浪头条了。”
他们的存在本来就不是能抛到台面上的事,那人下降时的马虎多少叫人觉了头疼。叫女人一提,那人显然也想起刚才的尴尬,脸突然涨红而后梗了脖子看着女人,那人说道:“这万事总有失误的时候,我这不是急着来看女娃娃嘛!再说了谁知道那群庸者里面居然还残有灵者!这可不是我的失误,而是凑巧,凑巧。”
“那种还留在表世的人算什么灵者,连那种人都避不开,你也够丢人的。”
隐蔽自身是最基础也是必须具备的能力,现如今被人瞧了个正着,对于这种人充当未来席的启蒙老师,女人显然很不放心。
女人的话绝对称不上客气,那人的面子当然也挂不住,这两人可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凑到一起绝对少不得斗嘴。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其他人早就习惯了,跟他们也算认识多年的阴风自然明白,眼看着两人又起了争执,阴风也没在多理,而是抱着阴乆乆走到最为年长的老者跟前,随后说道。
“校长,您来了?”
“这女娃娃让老夫看看!”手撸过垂直胸处的白须而后看着阴风手中的阴乆乆,在点头应意之后帝归这才慈目笑看着这怀中的娃娃。打从出世到现在,除了初诞的那几日整天处于眠睡期,阴乆乆大多数都如已经数月的孩子一样睁眼清明。这段时间家里天天都有客人,不管看到谁的她都是习惯的“咯咯”笑。
可独独对着面前的帝归,阴乆乆却不笑了,收着笑颜看着面前的帝归,眼中竟是透着认真的打量。
从阴风手中接过孩子,抱于怀中细细审量,审看之后帝归说道:“这孩子天庭饱满目如晨星,将来必将气霸。”
帝归乃是受人敬仰的尊者,他的话自然不会有错,话音落后复将手中的阴乆乆递还给阴风。当孩子重新抱入怀中时,阴风却敏锐的察觉到帝归眉宇间渗露的一丝恍迷。
帝归可是三界尊元,可如今的他却面露惑疑之色,也是因着帝归面上的疑惑,阴风不禁问道:“校长?您怎么了?”
“这个孩子!”语中明显带了几分诧愣之意,而那引得帝归诧愣之感是他从未有过,明明前一刻还道言阴乆乆将来必将气霸。可下一刻,就在阴风将阴乆乆抱回时,他竟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个孩子一块被抽离。
不只是有什么东西抽离了,他甚至还觉着阴乆乆那生来具备的灵识在那一瞬好似也随着消失殆尽。
那感觉非常的轻缓,就是一瞬的微弱,可就是这一瞬的微弱叫帝归觉得诧异。帝归诧异的面色叫阴风觉了不安,询问之语自是少不得。
阴风的疑迷,帝归想要解答,只是那一瞬的异感实在过于微弱,以至于他也弄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顿默了许久,帝归最终开口说道:“这个孩子,将来恐怕会非常特别。”
“特别?”帝归之语,叫人思而不明,不过很快的蹙眉疑思的阴风松开了微蹙的眉,而后说道:“也许吧!不过这个孩子的降生本身就很特别,不是吗?”
“看来你心里是清楚的,不过阴风!有的时候道路的选择取决于不是与生俱来的特别,而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自己吗?不,校长,您说错了,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她未来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所选的一切。”
帝归跟阴风的话,深奥得叫人听得不甚明白,此时被抱在怀中的阴乆乆自然不明,或许她压根就不知道父亲跟面前这位白须的老者说的就是自己。含着手指转过身看着厅内熙攘聊天的客人,阴乆乆的双眸倒映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年幼的她恐怕很难明白,面前的这些人此时的欢悦来源全是自己,而她,也在懵懂不知的时候便已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受人瞩目的人。
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