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的声音适时传来:“搭不上去,莫名其妙跟中了邪似的,云梯的高度只要超过四层楼的范围就会出现机械故障。”
白景聿:“充气气垫呢?”
“别提了,刚充完气就炸了,跟云梯俩说好了似的……总之就是我们都看不出周围什么异常,但是都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要不分局怎么能想到把大神您请来了呢。”
白景聿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宋寻,然后凑过去问道:“大神,你看得怎么样了?”
“以我的能力想要弄走它还有些困难,虽然可以设法试一试,但是风险还是很大……我怕弄不好会激怒对方。”
宋寻半蹲在天台边缘,手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对白景聿道:“鬼魅之所以能操纵活人,大多都是因为利用了人心的贪念。这孩子心里有恨,又和它原来的主人有血亲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容易被鬼魅利用。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解开孩子的心结,鬼魅的力量自然容易弱化,到时候再收拾它就容易得多。”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孩子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白景聿喃喃道:“但是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耳麦里陶阳东的声音还在继续:“谭笑,你爸爸事发那天我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那只被折断的木偶……护城河那是第一事故现场,周围并没有属于你这个年龄的脚印痕迹,所以我猜你是在这之前就拿走了木偶对吧……”
谭笑沉默不语,不过当陶阳东再次逐字逐句提到那只木偶的时候,她明显有一丝摇摆。虽然终究是定住了,但是白景聿能从陶阳东的问话中感觉到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很好奇,这应该是他贴身携带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很好,他应该不会允许你接触这种东西才对。”陶阳东看着谭笑的眼睛,“你爸爸出事之前的下午曾经打过你很多个电话,可是你都没有接……”
“够了!别再问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谭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声音越过耳麦直接从对面楼传来,宋寻眉头紧锁地站在天台上,努力透过视线范围内浓密的黑雾看清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是我拿走了它,可那有怎么样?!这只鬼东西在我们家住了近十年,只要有它在,我就可以做到很多我一个人做不了的事。包括杀了他……”
“他?他是谁?”陶阳东抓到了关键词,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点。他在反问谭笑的同时往对面漆黑的楼顶看了一眼,仿佛在和白景聿确认是不是能同步听到对话。
“继续问,我正在听。”白景聿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他不配……”谭笑的声音发抖,随即又诡异地冷冷一笑。
同一时间白景聿听到叶谦的同声频道突然插进来,急促地说道:“刚刚让人给谭笑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说她是去年突然转学来的。原本的学校在家门口,比现在这所寄宿学校要方便得多,不过班主任说这个孩子平时不爱说话,经常独来独往,警惕性也很高。我猜会不会是转学之前出过什么事?”宋寻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白景聿随即言简意赅地复述了叶谦的话。听完宋寻沉思片刻,突然沉着脸道:“让陶警官找机会问问她,之前那所学校的老师们对她怎么样。”
白景聿照办,叮嘱完陶阳东后,他用手遮住了麦轻声问:“你怀疑……?”
“我怀疑……可能是性侵。”宋寻道:“青春期的女孩子本来就很敏感,遇到这样的事可能会受到严重心理创伤。再加上出事之后转学到新环境,心态上转变不过来,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宋寻话没说完,白景聿摘下一边的耳麦递给宋寻道:“你来听听。”
宋寻戴上麦,里面滋滋啦啦传来不远处的声音。陶阳东照着白景聿的提示开始询问谭笑有关学校的问题,不过谭笑始终很抗拒。直到陶阳东试图将话题扯到老师身上,谭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都是因为他,我才会被同学耻笑……又不是我的错,他们凭什么骂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真正关心我,他们只是想看我的笑话……”谭笑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这个明显带着自卫情绪的姿势让她得以在心理上把自己保护起来。
“还有那些同学,他们真恶心……我要他们全都去死!”
“同学?”陶阳东继续问,“他们做了什么?”
“那天下午我鼓起勇气去了医院,想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结果那几个男同学跟踪我,然后把我去检查的事传给其他同学听。等我回到学校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每个人都在对着我指指点点……”
陶阳东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才转学的?”
“我本以为转学就可以让我的生活重新开始,我甚至为此买了新衣服,剪了新的发型……”谭笑轻哼了一声,发出一个她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冷笑,“直到开学不久后,流言蜚语传到了我的新学校……而且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居然有脸又找到了我……”
谭笑突然抬起头,原本埋在膝盖深处的脸呈现出一个非常悲伤的表情,那表情里掺杂着无助和绝望,却还保留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奢望和祈求。
那是一种在绝望和困境中从内心而发出的求助——陶阳东怔怔地看着她的双眼,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