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静謐的深秋夜晚,更漏声远远传来,亥时已过,清濛星空下,两条人影默然地漫步碎石径上,太子行于前,墨云追随于后,一路无话。
&esp;&esp;行至太子寝宫门前。
&esp;&esp;转过身来,墨君阳两道目光亮如寒星,凝视着曾经亲如手足而今垂手立于前的墨云。纵有千言万语,难以说明,话到嘴边化为一声叹息,仅只淡淡说了句,“去歇着吧!明日肯定会有一场硬仗。”
&esp;&esp;墨云亦不多言,躬身行礼如仪,“殿下也早些歇息,墨云恭送殿下。”
&esp;&esp;沉沉的夜色中太子缓步行入寝宫,墨云随即转身迈步离去。
&esp;&esp;兄弟情谊,君臣恩义,帝王权谋,江山大业,何该取何该捨弃?
&esp;&esp;两人心中皆有一道无解的难题。
&esp;&esp;一踏入寝殿,王全立即迎了上来,还来不及张口,太子抢先问道:“莲妃睡下了吗?”
&esp;&esp;“娘娘尚未就寝,此时在偏厅读书。”
&esp;&esp;“读书?”轻嗤一声,夜如此深不就寝还读什么书!
&esp;&esp;“奴才去稟报娘娘殿下已回殿?”
&esp;&esp;“不必。你下去歇着吧,不需伺候了。”墨君阳长袖一挥,负手于后便往殿内而去。
&esp;&esp;偏厅内此时宫烛已熄去大半,厅内一片幽暗,书案边一盏宫灯昏黄烛光柔柔散散,晕在莲莲低垂的半边侧脸上。此时她一手执书于烛光下,一手轻抚额头,细眉微蹙,深深沉入书卷之中。
&esp;&esp;墨君阳立于门边静静看着她。
&esp;&esp;面颊略显消瘦,小身板也太纤细了,好像轻得可以飘起来。
&esp;&esp;却就是有一份楚楚可怜动人的韵致,让他不得不爱。
&esp;&esp;轻踩步伐行入屋内,想要不动声色地走近她,忽然脚下不知踩上了什么,喀吱的一声。
&esp;&esp;虽是很细微的声响,暗夜之中听得份外清楚。
&esp;&esp;莲莲闻声抬起头来,昏暗里看不清来人面容,但是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已经在黑暗中看过无数多次,一眼就辨出是太子,莲莲立刻就要站起身来。
&esp;&esp;“爱妃不必起来,坐着别动。”出声阻住欲起身迎驾的女人,墨君阳鸣起陶笛唤宫人进来。
&esp;&esp;宫烛即刻被全数点亮,屋内顿时灯火通明。细看方才踩着的地方,数条柳枝儿七横八竖散落一地。
&esp;&esp;“这是怎么回事?”墨君阳沉着脸,斥问着两个簌簌发抖不敢抬头,脸色灰白的太监。
&esp;&esp;“殿下息怒,柳枝条儿是莲莲摘的,收拾的时候落下了几枝,不关他们的事。”
&esp;&esp;大大的眼睛对着太子无辜地浅笑着,“要罚就罚臣妾好了,夜已深,让他们下去了吧。”
&esp;&esp;墨君阳眼眸低垂,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枝条只觉碍眼。他一向要求寝殿内要井井有条不可杂沓,怎地莲妃才搬进来事情就乱了套了。
&esp;&esp;偏过头去,见莲莲穿了件珍珠白色的长衫裙,乌黑的长发随意盘个简单的发髻,乍看上去,毫无装扮,但是她对着他浅浅地笑着,那笑容明媚如阳光,十分耀眼,竟然是绝美的。
&esp;&esp;心神一乱,顾不得其他,闷闷丢下一句,“收拾乾净把烛火熄了。”然后,拉起莲莲的手向内殿走去。
&esp;&esp;不一会儿,寝殿内室,笛声又响,气急吁吁的值夜太监再次火速速地往里奔。
&esp;&esp;而后一群太监宫女们在沐浴池进进出出忙呼了好一会儿,鱼贯退出时,个个挥汗如雨想着这真是个多事之夜。
&esp;&esp;水烟裊绕的沐浴池中。
&esp;&esp;墨君阳褪去衣衫泡在热热的池水里,精实的背脊靠在翠绿玉石砌的池壁上,舒适地张开四肢,长长吐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