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亮,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赵夜阑就醒了,本就睡得不踏实,一点声音就能轻易将他吵醒,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踩在燕明庭身上去:“滚起来。”
燕明庭三两下站起来,身形矫健地到了门口,问道:“谁?”
“是我,小高。”高檀敲了敲门,“大人,今天去上朝吗?”
“去。”赵夜阑应了一声。
已经接连好多日没去早朝,若是再不去,那些人只怕是以为他死了。
高檀推门进来为他穿朝服,紫色官服妥帖上身,特地被熏香缭过后有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气,衣袍上绣有展翅欲飞的仙鹤,金玉带勾勒出腰线,腰间再挂上金鱼袋。
燕明庭在回京后也曾上过几次早朝,但是放眼望去,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将朝服穿出这般凛然出尘的气质。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去换自己的衣服。
燕明庭和赵夜阑的官服极为相似,同样是象征尊贵荣华的紫色,只是武将的衣袍上绣的是猛虎,可以带佩剑上朝,寻常武将只能佩戴一把,但大将军却是可以佩两把的。
他随意挑选了两把剑佩上,出门的时候跟赵夜阑感慨道:“可惜了我那把好剑,竟然被你输在赌坊了。”
赵夜阑扯了扯嘴角,坐进轿子,燕明庭却站外面劝道:“这么点路程,就走过去吧,正好练练你的身子骨。”
“起轿。”赵夜阑无情地放下帘子,任他自己在外面刮着冷风独自行走。
到了宫门外,碰见了不少同僚,有热情的主动寒暄道:“大将军几日不见,越发精神了。”
燕明庭与他笑了笑。
一旁的轿子停下,赵夜阑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往殿门内走去。
那同僚尴尬了一瞬,马上找了个借口告辞,灰溜溜地从另一边进去。
“刚刚那人是谁呀?”燕明庭快步追上赵夜阑,低声问了一句。
“内寺伯,区区七品。”赵夜阑不咸不淡地说,“擅溜须拍马。”
燕明庭低声笑了笑:“那赵大人你呢,擅什么?”
赵夜阑侧头看着他,冷声道:“你想知道的话,大可来试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燕明庭忽然抬手。
赵夜阑下意识想格挡,谁知对方的手却是放在自己肩上,将自己往里面的位子拉了一些,险些靠在他的身上。
“你做什么!”赵夜阑咬牙道。
“有人在看着我们。”燕明庭目视前方道,他才回朝没多久,很多人都还没认全,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却还是能察觉到的。
赵夜阑环视一周,见同僚们都在偷偷打量他们二人,不远处的御史更是明目张胆的盯着看,他拍开燕明庭的手,低声说:“不想惹火上身,就离我远点。”
很快,燕明庭便领会到了他的话中深意。
文武百官有序地立在大殿中,左右二相分立两边,身后是各色朝服的官员们。燕明庭同样位高权重,没有固定站位,便站在了赵夜阑身侧。
不多时,皇上就前来主持朝会了。
首要内容便是询问泰山震动的情况,待当地官员汇报完情况后,皇上才稍加宽心,安排人手去主持善后工作。
其次便是吏部尚书余钧良逝世,职位空缺,该选派何人上任,一时间朝堂上吵吵闹闹,各有举荐。
陈昊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见几个对手都有人举荐,慌忙看向赵夜阑,盼着他能做到答应过的事。
赵夜阑给他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拱手道:“臣认为吏部左侍郎堪当重任,他在位多年,吏部的政务他再熟悉不过。”
陈昊义松了口气。
但是马上就有人反对:“那右侍郎阚川也同样熟悉政务呢,而且他年轻力壮,更有心力去为皇上办事。陈昊义在位多年,有做出什么政绩么?不过是仗着年纪倚老卖老罢了,依我看,赵大人你这分明是和陈大人串通好的吧?”
赵夜阑不答,陈昊义却先急了:“你说谁串通好的呢!赵大人刚正不阿,你分明就是嫉妒!”
赵夜阑暗自摇了摇头,本以为这人有几分悟性,没想到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这一番反驳,恰恰坐实了串通的事实,赵暄本就在防止赵夜阑结党营私,现下是几乎不可能给陈昊义任何的机会了。偏偏陈昊义还沾沾自喜,以为赵夜阑帮自己说了话,就能稳操胜券。
朝会上商议的事多又杂,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官员纳妾,官员时不时就要互相辩驳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