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寒的心口上有一道深入骨骼的伤痕,从那烂熟的血肉之中,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身后的无边深渊。
素和青将手背了过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结下一个又一个符印。
魔尊。
朔风寒从噩梦般的悲悒中醒来,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下文。
我不是她。
不管他们以为她是谁,她只是她自己。
她不是什么人的转世,她不是什么人的替身。
她只是素和青。
朔风寒吊诡地笑了一下,猛地上前扯开她的双手,打断了她逃出此界的全部努力。他等待着素和青露出他想看到的表情,是惊诧、不解、恐惧还是仇恨?
无论是哪一种情绪,他都欣然接受。就算是负面情绪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有那么一刻,她的眼中全然是他
令他失望的是,素和青的表情依旧毫无波动。
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是阿清,你是阿清,你就是我的阿清!
朔风寒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他的五官连同整个世界渐渐消融,看起来像是什么恐怖影片。素和青挣不开他的手,只有被他拽进了另一个幽深的世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素和青的唯一念头是: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素和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通体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云霞铺地,芳花盛开;山林葱郁,水流潺潺。
她一会儿从云的这头跳到云的那头,一会儿听鸟儿婉转歌唱,累了就躺在巨大树木的枝桠小憩片刻,醒了再回到云间自由自在地玩耍。
她好像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人。
她好像记得自己叫素和青。
但她继续再想下去,却什么也想不出了。
她就在这片新开辟的世界中游荡了几万年,直到她连自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天,她恶作剧般地从高高的树梢俯冲而下,要去吓吓草间啄食虫子的鸟儿。那鸟儿呆得很,看她来势汹汹也不知躲,她本以为它会扑楞飞走,不料鸟儿一动不动。
为了不伤到那鸟,素和青只好紧急转换方向,整张脸差点儿全抢在地上。
之所以差那么一点儿,是因为她的脚踝正被人一把拎住。
你,你捉我的脚做什么?
她像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在那个人的手上挣扎不已。
来人长发及尾,雌姿英发,尾巴上的鳞片在金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那一点光泽就十足迷人,素和青不由得被蛊惑了。她伸出模糊形状的手指,戳了戳那个人的尾巴尖。
脚?手?难道你这团清气已
那人设下一面足以覆盖天地的水镜,在这面水镜之中,素和青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不是没有过疑虑,不是没有过猜想。
但当她看见那如罗网般笼罩在重重山林上的气体,她那本不存在的心脏还是猛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