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后在几家媒体当所谓的“一把手”,那时候我需要做事。通过多年的打拼,我终于可以不带队了,终于可以不管人了,闲散得像个冬季的农民,却心血来潮组织了这个旅行团队……
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想当什么负责人。
我在戈壁草原放过羊,掌握了羊的生活规律,非常简单。而人却是最复杂的,管人最累。
吃完晚饭,大家陆续回了帐篷。
起风了,帐篷在抖动。
几顶帐篷的缝隙中,透出晃动的应急灯光。
只有房车里的灯光是橙色的,更像家里的感觉,很温暖。我像小孩儿一样想,这次顺利地穿越罗布泊之后,我也要买一辆房车,最好比白欣欣的还要大。
房车里甚至响起了舒缓的音乐,以及白欣欣和孟小帅的笑声。不知道衣舞这个灯泡在干什么。
我钻进帐篷之前,朝荒野上看了看,略微高点的地方,有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是谁?
我慢慢走过去,终于看清,是布布。
她举着望远镜在眺望什么。
我说:“布布?”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周老大。”
我笑着说:“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啊?”
她说:“我的望远镜是夜视的。”
我说:“我看看。”
她把望远镜递给了我。
我接过望远镜,忽然有点害怕了,通过这副望远镜,我会不会看到荒原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呢?
我把望远镜慢慢举起来,朝远处望去——本来一片漆黑的罗布泊,果然显现出了形状,图像是黑白的,有些模糊,很像无声的老电影,我看到了近处高高低低的盐壳地面,远处就是一片黑暗了。
我把望远镜还给她,说:“你一个人睡不怕吧?”
她笑了笑说:“多个人我才怕呢。”
我也笑了笑:“风大,别着凉。”
她说:“嗯,我知道。”
我说:“我回去了,早点睡。”
她说:“好的。”
我离开之后,她又举起了望远镜。
我回到帐篷,浆汁儿已经钻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张娃娃脸。
我只看到了她的鞋,没看到她的衣服。
她说:“你的吉他呢?”
我说:“在车上。”
她说:“你给我唱歌吧。听到吉他的声音,我会想起大学时光。”
我说:“没问题啊。”
她说:“对了,弦断了。”
我说:“四根弦一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