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杜石头俊脸紧绷,十分严肃的样子,只好咳嗽一声,装出十分受教的样子来:“哦,我知道了,石头哥哥,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打发人回来报信了,最迟明儿傍晚就回来!”
许怀安和杜大壮是在第二日下午到了家,两人此次去山东买了地,事情办的很顺利,俩人心情都不错,还给家里的人买了不少山东的特产,谁知一进家门,许怀安就见一个年轻俏丽的小媳妇坐在自己家的炕上,吓了一跳,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着,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桃花一见许怀安,忙跳下炕行礼:“许叔叔,侄女是简家的桃花。”
许怀安有些尴尬,杜大壮跟着进了门,也是一愣,俩人面面相觑,贞娘端着几个刚洗好的桃子进来了,十分惊喜:“爹,舅舅,你们回来了?”
杜氏正在厨房跟刘婶子唠嗑,一听贞娘的话,忙从厨房跑出来,惊喜的道:“相公,哥哥,你们回来了?”
贞娘让了桃花到自己屋里,给爹和舅舅舀水擦洗一番,杜氏又端了茶水和饭菜上来。刘婶子也过来见了礼,自从许怀安考中了举人,镇上的人见了都过来喊举人老爷,一开始许怀安还解释不用了,时间长了,也只好随他们了,在这些人眼里,举人就跟县老爷差不多,都是官身,是了不得的人。
吃饱喝足,许怀安才问起桃花的事,杜大壮也纳闷:“那简家的闺女上你们家来干嘛啊?”
刘婶子嘴快,就把桃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许怀安十分恼怒,一拍桌子道:“胡闹,迂腐,为这么点事情就要休妻,简直是岂有此理!”
杜大壮也愤愤不平:“这傅家是什么玩意?当自己是谁呢?还上门闹?依着我揍他们个半死再说!”
杜氏十分为难的道:“相公,你看如今这个事却怎么办好啊?闺女已经把人给偷出来了,简家肯定不依,可若不管,那孩子就要把命丢了啊”
许怀安坐直身子,面容严肃道:“娘子,贞娘这事做的对,见死不救,岂是我们许家所为?我一会就去简家,这事必然得管!”自从成了举人,许怀安骨子里读书人那种天下兴亡为己任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贞娘忙上前道:“爹,简家大伯人十分倔强,不如先跟简家的族长说一说这事,那边说通了,再去傅家理论,两边都不追究,才好跟简大伯说啊!”
刘婶子也道:“可不是,举人老爷,那简驴子是个一根筋,犟的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也劝过了,你家娘子还拿出银子来愿意替他还上,他都不干,跟这样的混人,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许怀安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人,人品虽然端方,可并不迂腐,思忖了一下,跟舅兄商量:“大哥,这样,你带两个人咱们一起去,一定要凶恶一些的看上去蛮横一些的,傅家这样的人家须得银子加大棒才好,可如此一来,”他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只怕桃花这姑娘就回不去傅家了,两人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离,娘子,你得问问桃花,这和离后的女子恐怕日后”
和离后的女子可以大归,就是可以带着嫁妆回娘家,可那是富家女子,陪嫁多,就算日后再不嫁人也无妨,凭着嫁妆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可贫家女子不行,嫁妆本来就没多少,回了娘家还要靠父母,多半父母还会张罗再嫁,只是再嫁之女基本不会有好人家的男子前来求娶,不是鳏夫就是身体又残疾的人,而且桃花的名声也就完了,只怕日后在这顺义镇上难以立足了!
杜氏也有些犹豫,和刘婶子去了贞娘的屋子,问了桃花的意思,这次桃花的意思却很坚定:“婶子,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虽嫁入傅家半载,可其中的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愿意和离,哪怕从此以后我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我都认了,我不会再回傅家的。”
刘婶子眼睛毒,看桃花意志坚定,不免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桃花的手臂上有几道伤痕,拉过来一把将袖管撸上去,看见桃花的手臂上有好多伤痕,刘婶子大惊:“这是谁打的?你爹?”
桃花忙放下袖子,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爹打的,我爹虽然脾气不好,爱面子,但从来不打我的。”
“是你婆婆还是你相公?”
桃花憋了半天,才含着眼泪道:“是,是我相公,我婆婆一对我不满意,就告诉我相公,他,他就用柳条子抽我”
刘婶子和杜氏都气的浑身乱颤,这都是有女儿的,眼见着这闺女才嫁入傅家半年,就受了这么多委屈,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给自己闺女找婆家,绝对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婆婆。
刘婶子和杜氏出来,将桃花的决定告诉了许怀安,刘婶子气急败坏的说了桃花的被打的事:“举人老爷,你可得好好说说这傅家,看上去书香门第,私底下做的这叫什么事啊?那个傅勉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原来心肠这么歹毒,对自个媳妇下这样的手,太不是个东西了!”
许怀安一甩袖子,怒道:“迂腐无知,还虐待妻子,这样的人还说什么书香门第,实在辱没了斯文。”杜大壮更是义愤填膺:“娘的,这是什么人家?老子这就去揍他们一顿去!”杜氏和贞娘忙拦住他:“你快别添乱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说服简家的族长,还有傅家,得让他们拿出放妻书来,不然桃花这辈子就得毁在他们手上,你要揍他们什么时候不行,非赶这时候?”
188第三十九章
许怀安静了一会;提着两条鱼去了简家的族长家,族长是简驴子的叔爷;已经五十多岁了;人品端方;在这镇上很有些威望。这位叔爷对简驴子非要把自己女儿侵猪笼一事也很不以为然,许怀安一说来意;马上就答应不开祠堂,并以自己长辈的身份去劝解一番,还说:“桃花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根本就不是那样不知礼数的孩子;这孩子心地好;不过是给人家舀了碗水,就说这孩子不守妇道,这傅家是在太过分了!举人老爷,还盼你为我们简家主持个公道才是!”
许怀安自然答允,又马不停蹄的带了杜大壮和几个威武的男人去了傅家。
傅秀才正和儿子妻子在家里生闷气,妻子昨日白天去简家要聘礼,反被人羞辱了一番,气的在家骂了傅勉一顿,傅勉唯唯诺诺,傅秀才看着妻子满脸的血道子,厌恶的一拍桌子:“别说了,你埋怨勉哥儿干什么?若不是你不顾身份,到简家去撒泼,也不会受这个羞辱!我傅家在这顺义镇上也是有些声名的人家,你看看你,我几十年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被男子当着众人上下其手,伤风败俗,我看应该浸猪笼的是你才对!哼,若不是顾念勉哥儿将来还要考功名,我早就就写休书休了你这无知妇人!”
武氏被丈夫的一席话说的如五雷轰顶,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气的脸涨的通红,瞳孔充血,浑身颤抖,尖叫一声一头撞进傅秀才的怀里,撕扯他的领子又哭又叫:“你要休了我?我为你当牛做马二十多年,给你生了儿子,你要休了我?要不是老娘,你能天天坐在那假醋酸文之乎者也?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老娘撑着的,你会干什么?啊?你要休了我?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傅秀才身体文弱,根本就不是武氏的对手,被武氏撕扯的衣衫凌乱,头发蓬松,脸上也被挠出了几道血痕,傅勉忙上前去拉,三口人一时间打做一团。
许怀安一行人一进门就看到傅家这么热闹的场面,杜大壮咧着大嘴就笑了:“呀呵,傅秀才这是练的什么功啊?大晚上的一家三口怎么还打起来了?”几个男人上前拉开了这家人,傅秀才一见来的是许怀安,十分不好意思,满脸通红,背过身将衣裳整理了一下才过来行礼,许怀安客气的还礼,傅勉面孔发紫,也过来见礼,武氏也知道这是举人老爷,比自家相公功名高,也上前见礼,然后灰溜溜的进了后堂,端了茶出来。
许怀安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傅兄,令郎和桃花的事情,我是代表简家来跟傅兄你谈谈的,都是一个镇上的,俗话说,人不亲这水还亲呢,不过是桃花一时好心而已,傅兄何必这么不依不饶的?我的意思,还请傅兄收回休书,让两个孩子和离吧!”这被休和和离是两个意义,被休的妇人一般都是品行不端,此后很难再嫁,和离不过是夫妻两人感情不和,双方自愿分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