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仓库,食堂地下室……邵三爷认真起来也极jg明谨慎,甚至没有知会身旁的同事,连办公楼后身和他们狱警值班宿舍都摸排了一遍,就是怕有内鬼策应。
他还调看了最近整整一年的探监室录像,把与谭龙有关的东西都调出来,一段一段地听,探谭龙的人相当不少,每个季度的探监名额都用满了。不仅是谭龙,他们整个儿一个班,都频繁打电话和通过探监与外界联络……
罗qiáng默默观察邵小三儿这些日子的动静,也问过:&ldo;馒头,最近忙啥呢?&rdo;
邵钧不方便明说:&ldo;没什么大事儿。&rdo;
罗qiáng提醒他:&ldo;你进进出出得,两头跑,警醒些,一定当心身后。&rdo;
邵钧挑眉问:&ldo;我当心啥?&rdo;
罗qiáng:&ldo;你不是查姓谭的小崽子吗?&rdo;
邵钧:&ldo;你咋知道我查什么?&rdo;
罗qiáng:&ldo;姓谭的肯定在搞鬼,外边儿的老王八和里边儿的小王八一起搞事,他们就没消停。&rdo;
罗qiáng时常远远地望着邵钧,盯着这人忙忙碌碌像个松鼠在监区里跑来跑去的身影。
俩人私下凑在一起亲昵时,他反而很少说话,不知道还能说啥。两人互相知根知底,能向对方jiāo待的,都已经老老实实坦诚相见,剩下的就是不能说的。罗qiáng乐意每天悄悄地看着这人,远远地欣赏,仿佛是恐惧凑太近了,会伤着这么宝贝的一个人……
有天下午,罗qiáng在菜地忙活,弄西红柿架子,邵钧拎着警棍,沿墙根儿走,蹲下来审视一大片匐地的丝瓜秧子。
邵钧抱怨:&ldo;这些丝瓜结了好久,咋也不摘走,再挂着一下雨就烂掉了!&rdo;
罗qiáng从西红柿支棱着的枝杈后探出一只眼:&ldo;那是二队的菜地,不归老子拾掇。&rdo;
邵钧纳闷儿:&ldo;他们二队都不搭架子?种个西红柿,不讲栽培技术,简直没一丁点儿科技含量!&rdo;
罗qiáng冷笑:&ldo;你以为人人都跟老子似的,种菜这么有专业菜农水准?&rdo;
邵钧眉头一动,一把掀开菜秧子。
他的眉头越拧越深,顾不上植物jg叶上粗糙的倒刺儿把手指剌出血口子,扑上去扯掉密织铺满地面的一片片huáng瓜秧子、丝瓜秧子、南瓜秧子……
成熟的瓜菜类植物叶片很大,生长密集,jg秆卷曲盘桓,能爬满整面墙不留空隙,邵钧扒开错综缠绕的植物,墙角现出一块用树叶稻草破木板烂chuáng单盖住的铁篦子,里边儿黑黢黢的。
邵钧缓缓站起来,仰头张望四周,半晌,喃喃地说:&ldo;我操他四舅姥姥的一群王八羔子搞鬼!!!&rdo;
&ldo;这群王八蛋打地dong想炸监越狱!!!&rdo;
邵钧怒吼着,双手用力一拔,掀开铁篦子掩盖住的dong口……
当晚三监区戒严,所有牢号翻了一个遍,内部清监,调查是谁gān的。
二队某几个班的崽子们被拎出来,脸全都绿了,一个个都铐走了关起来,隔离审讯拷问……
邵钧从队伍面前走过,眯细了眼,帽檐下两道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二队十三班的班头大铺谭龙。谭龙那一双血红的眼,也死死盯着他,眼底含着恼羞成怒之后的满腔怨愤。他们班的崽子不说实话,但是邵钧绝不相信这事儿与谭少爷无关。
无论哪家监狱,炸号越狱都是最严重的政治刑事案件,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越狱这类事情,其实各地每年都有发生,每次都得死个把人,挂到高压电网被电死的,下水道里中沼气闷死的,逃跑让武警一枪点了的,还有逃出去几个月后再被抓回来直接枪毙的……当然,每当此类事情发生,这个监区上到监区长下到各个队长管教,都得扒一层皮,渎职严重的剥了警服换囚服。
清河新监区号称拥有全国最坚固最牢不可破的钢铁围墙,通过大铁门要经过四道关卡,犯人们无论如何无法轻易突破,却没想到差点儿栽在猫dong狗dong上。
邵钧带人爬进dong去,察看那条通道。监区建成之前是农场,地下有很多菜窖、渗水渠,改建监狱之后,有些被重新开挖成下水道。枯水季里地下通道是gān涸的,洇出腐败难闻的湿气,弯弯曲曲的大粗管道有明显被人打通清理过的痕迹,路线最终通往监区外那片葱郁的果园林场……
越狱隐患被扼杀在小幼苗状态,全监区虚惊一场。
监区长吓出一身汗,要不是邵三爷警惕,哪天真有个把犯人爬进那条道,无论是跑出去了,还是跑半道憋死在管子里,他这个监区长的官帽就甭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