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就是在这时见到她的,国立图书馆门口,岁暮天寒。
她似乎有心事,走在行人道上,周遭熙熙攘攘。而她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她身后,笛鸣阵阵,川流不息。
他朝前迈进的步子突然顿住了,站在原地,眉心微蹙,远远望着她。
已经错过了关东煮,117也越过了,酸奶也没有买成。而无鸢还恍然未知,心口郁积着一团气,除了默默走步,她不知道还有事自己能做。
“唔……”她正垂头默默走着,额头撞到了一堵肉墙。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疼痛的眉心,一下一下揉了起来。
她惊讶地抬头,撞进一双深幽深幽淌着黯淡光芒的忧郁眸子。
“杜……杜蘅?”她一手捂住撞疼的地方,叫了声。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指,修长如玉的食指再次轻轻摸了上去,垂头,眉头微蹙,一瞬不瞬,十分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
“疼吗?”他喃了声,无鸢险些听不出来。
“不……”她摇摇头,两腮却不由自主地红透了,为他惊人的美貌和与身俱来忧郁的气质感觉到无比惊艳。
她一直知道杜蘅是个卓尔不凡的偏偏少年,只是鲜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接近他——那双像银河般流淌着点点星子的漆黑眸子,几分光亮,几分忧郁,几分暗沉,叫人叫惊艳不已,也毫无预警地让人心底发疼。
这注定是个孤独的少年。
惺惺相惜的意识,让她自然了不少,咧嘴笑了:“你怎么会在这?今天不是周六,学校不用上学么?”
只是笑到最后,脸上的笑意就快维持不住了。因为他还只是微垂着头,食指低着她的眉心,白雪落到漆黑西装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眼神忧郁而苍茫地瞧着她。
“怎……怎么了……?”她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他默着。
“杜蘅……?”
他还只是垂头看看她,用他忧郁深邃的眼。
“杜蘅?杜蘅?”她连连叫了他几声,还用手去摇他的肩膀。“杜……”
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寒风夹杂着洋甘菊的香氛吹入她的鼻息,鼻正唇薄的高瘦少年突然俯身下来,在无鸢瞪目的瞬间,两片柔软而冰冷的唇在眉心处轻啄了下,又很快地撤离了。
“对不起……”他喃喃。
“……我……你……我……不……你……”前一秒,她的心脏陷入一阵巨大的寂静,如今“砰”的一声咚咚咚跳了起来,害她口齿不明,捂着心口仰头盯着他,眼底浮上了巨大的波涛。
“鸢是去图书馆吗?”他眉眼温和地看着她,薄唇微勾。
“哦……是……”
“那走吧。”不等她说话,他十分自然地拉过她的手。
无鸢看着自己手上缠着的白皙指尖,眼眸闪烁,慢慢抬头看着他高瘦颀长的背影,心口千回百转。
“你今年几岁了?”她轻轻扯回自己的手。
手心抓着的柔软突然被抽回,杜蘅垂头望摊开的白皙掌心微愣。
过了许久,他才想了想道:“20。”
“在哪里上学?”
“北京大学。”他老实道。
“哪个学院?大几了?”她强迫自己问下去。
“……生物学院……现在是博士二年……”他说话的声音弱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