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的长廊里,偶尔传出一两声啜泣,值班医生和护士听到了都习以为常了,这里关押着的是全市病情最严重的病人,情绪反复无常,不过朝夕而已。
房间里,许如云止住了泪,微垂着头,面无起伏道:“x夫人,是……我母亲。”
顾经年身躯微顿。
“八年前,她在a大找到我,秘密带我出境,伪造了一些我出轨的信息给你发去,让所有人以为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失踪也顺理成章。”
“她带我回去的地方,他们称为深坑。在那里,我被迫沾染一种毒性极强的毒品,每天照到教练规定完成一定任务,完不成,就得挨打挨饿,还要忍受毒发时的残酷折磨……”
“你为什么不逃出来。”顾经年沙哑地问。
“逃?你以为我不想?”许如云讥笑出声,绝望地抬头看着他,眼低有泪:“可是我逃不出去啊,你知不知道……”
她突然停了下去。
他看到她原本瘦小苍白的脸,刷得一下毫无血色,眸光微变,嘴唇抿得更紧了。
许如云见他丝毫未动,甚至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心底里更加悲怆。
“我每逃一次,她……就会把我扔进那些男人堆里……你知道那些男人有多久没碰到女人了吗……”
她哽塞得厉害。
顾经年忽然觉得浑身的热气被抽离,此时此刻,他坐在这里,看着这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初恋,神色复杂。
“他们……他们……他……”
“别说了,如果太难过。”他艰难开口。
“不!我要说!”许如云猛地抬起头,一行清泪掉下来。
“压了很久了,很久了,在我心里,再不吐露出来,会死,会死,会死的……我记得大学时候,你连我稍稍对哪个男生笑笑,都会生气……呵呵,当然,现在你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
“对不起。”仿佛有人往喉咙里塞了块生铁,如鲠在喉,顾经年难受得厉害。
“不,是我对不起你。”许如云惨烈一笑。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拒绝了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不好……”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你。”他说。
“呵呵,你在同情我吗?”她露出惨淡的微笑。
“三年前,厉法医夫妇是你杀的吗?”他问。
“是,是我杀的。”她坦诚道。
“……”顾经年不出声了。
她见状,又冷冷讥笑出声,“不过杀害他们,不是我本意。”
“什么意思?”
她望着他,眼神有些缥缈,“x夫人,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催眠师,很多案子不愿意去接,她故技重施,把我扔到雇佣兵营房三天三夜,我也没妥协……但是最后还是败在她高超的催眠技术上……好多年了,我体内不知有多少个自我共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经,那些自我在犯罪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啊!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我不是故意要撞死厉法医夫妇的,我知道他们都是好官,我怎么可能会杀死两个好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厌弃自己,想了结自己……”
“都过去了,以后你在这里待着,配合医生治疗,好好生存吧。”顾经年轻轻站起来,绕到一旁,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