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顷刻涌进了扶风。
他拉住她往外亟去,可她还没有找到那一半木梳。
他拉住她,她便磕磕撞撞地跟着,背上的伤口丝丝地疼,双眸还急切地在尸山血海中寻找。
她想要那把木梳子。
但被压着踩着,早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身上浓浓的血腥气早就掩住了雪松香,他手上青筋暴起,他的马青盖车就候在门外,他一把将她拉上了马车。
将将上了马车,那一直强撑着的人便倒下了。
那么霸道强硬的一个人,此时面色煞白,阖目躺着,一句话都不说。
犹听见扶风之内杀声不断,车外的人扬鞭打马,疾疾跑了起来。
他遍体鳞伤,皮破血流。
小七想,她该为他止住血。
她的小香囊里便有金疮药。
他是那么好洁的人,她也该为他清理伤口。
她取出帕子,但那帕子早被血洇透了,她从里袍撕下一段干净的软布,伸手便去解他的领口。
那人乍然睁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干什么!”
他的眸中全是戒备。
小七心里蓦地一酸,她想,人呀真是复杂。他信她的时候,她很难过,不信她的时候,她依然很难过。
她攥着手里的布带低喃,“奴只想给公子止血。”
那人面色冷凝,睨着她的香囊问道,“你拿的什么?”
怕他多想,小七忙解释,“奴有金疮药。”
那人夺过香囊查验,片刻一把往她脸上甩去,“知道今日有埋伏,才提前备好了药!”
小七一怔,低声开口,“奴不知道。”
那人牙关咬着,声音嘶哑凛冽,“跪下。”
他已有许久都不曾命她跪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将她丢进水墨湖的那一日开始罢,她记不清了。
她奉命跪了下来。
那人单手撑剑坐正了,兀自审了起来,“方才在扶风,我问你什么。”
“公子问奴可曾见过甲士与剑客。”
那人神情疏离,“如今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