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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娘子与方郎君（第2页）

沈于归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既然如此，那阿喜怎的还不去报官，任由他们欺负么！”

方晏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乔三娘子站起身，继续手中的活计不停，说道：“就算去报官又如何？去报了官，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么？”

沈于归依旧愤愤不平道：“可是再怎么说也是那些流氓不对啊，打惨了人，就该进大狱！心中总要平了这口恶气吧！”

乔三娘子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心疼怜悯起来，苦笑道：“小娘子，话虽是这么个话，但理却不是这么个理。就算平了心中的恶气又如何，自己违反了官府的条例，惩罚一样是少不了，他能忍心丢下那家里的小娃娃一个人去蹲大狱？倒不如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咽下这口血，起码能为他们爷儿俩自己谋条生路。”

沈于归心情还未平复，似乎还想愤愤不平地说些什么，一旁的方晏如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沈小娘子，话虽这么说，但此事毕竟还是那阿喜有错在先，才会如此。”

“官家沿用唐时的坊市制度，自然是有官家自己的考量，而非你们三言两语就能随意评论的儿戏之事。或许芸芸众生只看到这坊市制度欺压弱者，使得民意难平，可若非坊市制度，整个汴京，乃至整个大宋的商业都会一团乱麻！这坊市制度将天下诸多货物设立分门别类的行，便于管理，那些商贾之人将无法奇货可居，这样才能保持价格稳定。”

“官家的考量还不止于此，将货物于商贾集中起来，一是便于管理人员流通，避免骚乱，二是可以管理价格，避免市场错乱，再者还可以对于市场秩序有所管理。”

一旁的乔三娘子有些疑惑，道：“这最后一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方晏如朗声道：“敢问乔三娘子，你如何能保证所购买的东西足称足两，不差分毫呢？”

乔三娘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还有人敢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撒野不成？”

方晏如道：“若真没有，那打残阿喜的地痞流氓又如何说呢？”

乔三娘子一时语噎，竟说不出话来。

方晏如淡淡笑开：“就算是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知法犯法者，依旧在所难免，如今设立这坊市制度，若是有人胆敢缺斤少两，或是以次充好，在这四四方方的坊市中，才能更好、更高效地管理。”

罢了，乔三娘子放下手中的碗碟，倒是恭恭敬敬对着方晏如行了一礼：“妾听一席话，甚是受教，今日多谢这位小官人了。”

方晏如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乔三娘子的豆腐脑甚是美味，小生改日再来品尝。”

既然这方小官人都走了，自己再待下去倒也无聊，于是沈于归也起身告辞，并且说好明日还是会在御街原处等她。

沈于归一面缓缓走出巷子口，隐隐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唤自己，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乔三娘子挑着担子追上来。

沈于归站住脚步：“乔三娘子可还有什么话说？”

乔三娘子挑着担子追上来，语气有些心疼道：“沈小娘子，这样冷的天，你怎的就只穿了这么一点？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是要吃不消的，刚好，我家中还有一些旧了的冬衣，只是我如今发胖了，也穿不了那些，正好你的身量又比我瘦些，不如就送给你穿吧！”

沈于归刚想客气，乔三娘子一句话就挡了回去：“沈小娘子可别与我客气，若是你冻坏了，我的豆腐脑也卖不了这许多！”

·

方晏如走出旧巷没多久，正在街上闲逛呢，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林遥之。

“下官拜见——”

“林兄，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在府衙内我们是上下官，但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一旦出了这府衙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啊，是是是！方——贤……弟……说得是啊！如此凑巧，在御街上遇见了贤……弟……，那不如咱们一同去这新开的腾云阁尝尝？”

方晏如仰头看着自己面前在御街上新开的大酒楼，心中忽然一动。

“林府丞。”

“下官在！”

“林府丞可为本职处理一件事情？”

林遥之瞬间傻了眼：“府……府尹大人，现在吗？”

方晏如看了林遥之一眼，林遥之马上弯腰哈背：“不知府尹有何吩咐？”

方晏如缓缓道：“你去帮我查一群地痞流氓……”

看着林遥之像一只被晒干的老虾子一般远去的时候，方晏如很不争气地猛吸了两下鼻子。

他面前那个叫做腾云阁的酒楼里也刚刚好很识趣地传来一阵菜香。

果然没错，这汴京城，就是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