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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下车后，他把开拖拉机的农夫叫到一旁，询问关于小板凳的事。农夫只尴尬地笑笑：“小板凳叫岳军，是我们这里的流氓，侯老师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这小子狠着呢。”至于其他再多的信息，他就不愿开口了。

&esp;&esp;侯贵平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两腿肌肉变得很僵硬，最后艰难地走回了宿舍。

&esp;&esp;现在该怎么办？对于这个学生和成年人口中都如恶魔一般的村霸“小板凳”岳军，他也有些发怵。

&esp;&esp;他是个外地人，这里又是偏远的农村，不适用城市的文明规则，很多事情的处理，往往是一些人用嘴巴说了算。

&esp;&esp;他躺在床上，闭起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翁美香那一天的眼神，那求助、那渴望，最后坐上车，带着失望遥遥远去的眼神。

&esp;&esp;他痛苦地握紧拳头，前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如单片循环的电影，不断播放着。

&esp;&esp;突然，他想起了他回教室时看到翁美香，她好像正在写日记，也许……也许她的日记里会留下些什么。

&esp;&esp;侯贵平马上跑回教室，从翁美香的课桌里找出了一本日记。他翻到日记的最后几页，日记是用铅笔写的，小学生的语言很粗糙简陋，但还是发现了线索。

&esp;&esp;日记清楚地写了小板凳几天前找到她，说周五晚上带她去县城，她很害怕，但不敢不去。虽然日记没有写小板凳要她去县城干什么，但结合学生透露的消息，又联想到葛丽的事，那一定是个让人愤怒的结果。

&esp;&esp;来不及多想，他带上日记本，搭了辆去县城的货车，最快速度赶到平康县公安局报案，要求对翁美香进行尸检。

&esp;&esp;

&esp;&esp;一个星期后。

&esp;&esp;屋外阳光明媚，宿舍里拉着窗帘，漆黑一片。

&esp;&esp;两颗久别数月的心，迸射出两股激烈的热流，在流星最绚丽的那一刻，释放进对方的身体里。

&esp;&esp;体内的多巴胺见顶回落，迅速跌到谷底，两人也开始把心思放在了正事上。

&esp;&esp;李静把头靠在侯贵平的手臂上，抬眼望着对方明亮的眼睛：“你信里跟我说的事怎么样了？”

&esp;&esp;侯贵平严肃地皱着眉：“公安局对翁美香做了尸检，处女膜破损，阴道提取到了精液，他们

&esp;&esp;又过了一个多星期。

&esp;&esp;夜晚，侯贵平站在乡上的唯一一个公共电话柱前，疲倦地对着话筒说：“我又去了一趟平康公安局。”

&esp;&esp;“公安局怎么说？”电话那头的李静问。

&esp;&esp;他丧气着：“态度很敷衍，说他们的调查已经排除了岳军的犯罪嫌疑。我说这不可能，他们说排除就是排除了。我问他们翁美香是不是遭人强奸了，他们态度很模糊，说阴道里是测出了精液，但究竟是强奸还是其他情况，还有待调查。完完全全不懂法，与未满十四周岁的发生性关系，就是强奸，居然还说其他情况！岳军带翁美香去了县城一天一夜，他们说岳军的精液不符，排除了嫌疑，所以把人放了。可就算岳军精液不符，他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继续对他调查！”

&esp;&esp;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传来一声李静的叹息：“你还是回学校来吧，不要继续留在那里了。”

&esp;&esp;“那怎么行？翁美香就这样白死了吗？她可是我的学生啊，是我没拦住才发生了这样的结果！”

&esp;&esp;“我跟张超老师说了你的情况，”张超是他们的班主任，“张老师的意思也是让你先回学校，他会把情况汇报给教务处，教务处会安排你去其他的地方支教，如果你不想支教，也可以回来接着上大四。张老师说你是个没出过校门的大学生，对社会上的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大城市里我们可以讲法律，但很多小地方，行政机关和民众都没有法律意识，他们并不依法办事，有些时候法律很没用。张老师说岳军既然知道是你到公安局告发他的，说明有警察把你这举报人透露给了岳军，这是违法违纪的，一定有猫腻。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他希望你赶紧回来。”

&esp;&esp;侯贵平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气，摇摇头：“不能，我现在不能回来，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会看到翁美香。你不是我，你没法体会那种感觉，再向前伸一点点手就能抓住她了，可她还是掉下去了。如果这样的事都不能用法律解决，如果这样一个人就这么白死了，那我就真的不明白，我们读法律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