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轻抿,俏脸微嗔,那一抹美人含愠的风情实在让人心旌荡漾。
龙玄再不纠结,想转身就此离去,可总觉不妥。转回身朝她深深一躬,那恭敬的态度,仿佛身前的女子是他先尊长辈一般。
纪韵诗看着他神态拘谨的模样,眼珠中晶莹饱满,竟自痴了。
沈白衣啊沈白衣,如果当时你来接我,你我结成鸳侣,眼前这少年不就名正言顺的叫我一声师婶了么?你多行不义啊,累负于我,又与师门结仇,搞得天怒人怨,同门互戕,这是何苦来哉呢?
龙玄行礼完毕,抬头望见她楚楚可怜,眼中饱含热泪,心中疑问再也无法忍住。
“你。。。。。。你不是很恨他吗?可为什么。。。为什么?”龙玄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是想问为什么行事言谈之中又处处维护于他。
“恨?恨他!我当然恨他,可他又必须只能死在我的怀里!”纪韵诗被撩动心事,眼中扫过一抹煞意。
那煞意转瞬消失,纪韵诗今日的心中多数都在追忆美好,似不愿让心中戾气肆意蔓延。眼中神采平静,嘴角线条渐渐柔和。
“我与他的事,你不懂,就连。。。。。。就连我也未必真正懂得,也许这就是缘分,孽缘!”纪韵诗笃定心思,把一切因果都归结到那虚无缥缈百年难觅其因的“缘”上。
还是搞不懂啊!龙玄虽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也并不是唾面自干的迂腐,但此时真的搞不懂。
纪韵诗神色如常,杂乱缥缈的神魂似已归位。她妙目转动,瞧了瞧龙玄,轻轻说道:“你去找个安全的所在归隐起来吧,待得修为大进,机缘得当之日再即复出不迟。”
说着脸现促狭之意,向下山坡下面一汪幽湖一指,道:“看那水波多美!”
龙玄下意识随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不及防备被她狠狠推了一把。
事起仓促,龙玄竟不及防备,被一股大力从后袭来,连神剑都未能召唤,便自这峰顶山坡失足跌落下去。
这一手法精妙绝伦,隐含仙术神力。龙玄竟觉得,这纪韵诗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如果适才和她对战,绝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大骇之中,他的双手在空中乱舞,眼见就要转过身来御空不落。
他的修为不但可以驾御仙剑,凌空漫步也是轻松做到。
正当他欲转身时,天空深处升起的一道白光悠悠传出清雅女子的声音。
“隐匿修行,和光同尘,徐图缓进,莫要与天下邪怪争雄!”
声音娇娇袅袅,悠悠传来,轻盈婉转,却久久不散。
他心中瞬间领悟话中神髓,自不运功而起,只任着身体在空中迅疾而落,湖中远处正有一艘大船遥遥驶来。
他不欲张扬,掉落期间将外袍褪去,乌雷桃花剑藏入储物锦囊,只着内里那件小蜻蜓亲手缝制的穿了多年叠着补丁的小衣,提气轻掠,是以落水之声极轻,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恰逢那大船刚刚掩过山脚,视线未及,所以没有人看到他落水的一幕。
大船轻轻推着水波缓行,激起阵阵涟漪,走得近了竟能发现,乃是一座画舫。
甲板上的人着红穿绿,舱室雕龙刻凤,显是官宦人家之用。满船的莺莺翠翠,放眼处尽是妙龄少女。
声如莺歌,体似轻燕。原来是富贵人家顶着早峭春寒,不等林荫遍地,便驱着豪舸,顺着早化的湖水出来游玩。
龙玄脸面朝下,泡在水中,听得远处娇语嬉闹,船身纵游之声,慢慢捏摸好了方位,静静飘了过去。
船舱内条案杂乱摆放,上面布满各色时鲜。想是经年的陈果,在冰窖中储放一冬,此时被仆僮取出来奉主尝鲜。
条案后坐着一光鲜男子,头戴巾冠,身着锦袍。身上无时不透露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只眉间重锁,其中含蕴着聚拢不散的愁云。
男子身旁的少妇也是一般的华贵,脸色红润,神情亢奋。想是久居深宅,得以出来游玩,一时难抑兴奋之情。
甲板上尽是少年男女,都着仆厮丫鬟的服饰。此时正玩得兴起,加上主家本就随和,一时忘形,高喊低喧之声络绎不绝,各人脸上都兴冲冲的挂着热情。
少妇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兴致盎然的一回眸,眼见男子兀自愁眉不展,双眼无神的望着手中的半杯残酒。
她秀眉微簇,袅袅娜娜的靠了过去。轻声说道:“看看你,说好了出来玩的,怎么又是这个样子,玩就像个玩的样子,诸般扰心的杂事先权放下,来,尝尝这梅子。”
说罢便拿着一个银色镊子自一个雕刻精美徐徐冒着白色凉气的铜器里夹起一颗青梅,放入男子的酒杯中,重又倒满,笑吟吟的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