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凝立一处,各自手持法宝神器,且各自法度森严,一副三态归心的模样。
褚雨墨自沈白衣殒命,自身修为复原又自取回古剑,此刻见三人竟自要作势动手,有些紧张,便自呛啷一声神剑出鞘,欲待敌人上前便自拼命斗法。
龙玄却一把拽住了她,手扶她的手腕将长剑划过剑鞘,刷的一声归入其内,将眼神朝凌炽一个示意,他便即明白,嘴沁冷笑也不多言,只轻轻拍了三凤凌炬一下。
这三元火凤自血池内假意昏迷,引沈白衣吸食自身火元已有经日,各自得了沈白衣和三界血婴的周身血气滋补,还有各类补品供给,三凤修炼万载自能去芜存菁,将二者的血气功法捡对自身有用的吸食一尽,此刻功力非昔时能比。
这降龙真火凤凌炬轻敛袍裾,越众而出,走到那三个剑拔弩张的白衣人面前,火目一凝,眸子一阵滚动,其内隐隐带着火韵。只见他凝眸之后,便是张口一声厉啸,那啸声凄厉惨烈,犹似龙吟,原来他们兄弟三人火凤本体已被沈白衣强行吞噬,却留下三者的元神也就是化成人身之态,这降龙真火凤本体原是爪衔妖龙的模样,可本体已失,索性便将龙威与自身相合,所以这一声呼啸竟是龙吟之声。
龙吟声起,八方撼动。华无语三人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又夹着这等龙啸之音,只觉一阵滞气,竟有些晕厥之感,那劲风热浪席卷而来,本就胆怯畏战的三人再也站立不住,此刻被凌炬一吼,齐刷刷的脚跟朝后离地,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朝后面飘飞而去。
曹无悟修为较浅,手中的厚背虎头刀竟自手软离手,刀沉刃厚竟带着一阵劲风飘飞而去,当当当一阵沉闷声响起,原来是那重刀飞离之后砸断了三根树木所发出的声响。
三人飞出久远便即噗噗噗三声落地,各自嘴角都渗出鲜血,显然受伤不轻。其实三人均自是金丹境界,虽单独相斗未必是凌炬对手,可阖三人之力也未必便即输得如此狼狈,只因各自心中怀鬼胎,无意舍命相拼,心思不属,所以被凌炬一声怒吼悍然击溃。
龙玄见自己对三人之举猜测无误,也有些得意,他就势站在一处土丘上向四外大声喊道:“沈白衣为我所杀,如有不服者即刻来战,我龙玄决然不会退怯,纵然一死也会含笑应敌,谁敢来战?”他鼓足真气,怒喊出声,虽修为被封,可常人气蕴还在,所以这一顿喊叫虽未显出多深的功力,却也凛威不凡。
他想到,这满山遍野的白衣教徒,若不能奋力镇住,恐怕众人非要浴血奋战而不能突出,所以不如杀一儆百,激出先出头者,一举击溃,坐收以点带面之成效。
他的声音在此起伏,飘荡山间,来回驰骋,竟久久不落。这满山徒众竟如同被扎了口的鸭子一般,偌大一片人群内竟无一丝声响,千余白衣教徒就像幽魂一般飘荡山间。
华无语三人各自手捂胸口,虽身受创伤,可也绝非致命,只三人各怀心思,此时又被强者力败,斗志早失,各自颓废不已,面对龙玄叫嚣搦战之举竟不敢回应,各自面带羞惭之色低头不语。
如此寂静片刻,便自听见那山间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
“见过新任教主!教主安康,福寿延年!白衣神教光华永驻!”接着便是盘踞在山间犹如云群一般的白色人群呼啦啦一片片的跪了下去。
龙玄本以为激出若干徒众之中的强者,或亲自上阵或令三凤褚雨墨待劳出战,要挫一而服十,哪知道自己这般釜底抽薪之举竟令这满山遍野的趋炎附势之徒就此臣服认命。
他心中疑惑,怎么自己灭了神教之主反而成了新任教主,实在不解。轩辕血魔却在这神教之内盘踞时日不短,此刻见机上来悄然说道:“龙公子,白衣神教以强者为尊,你能力杀沈白衣,又挫其弟子“三无”,可见功法盖天,修为超人,所以这神教徒众一起认你为主。”
龙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对修真界之中的弱肉强食还只是仅有耳闻,而今天竟是堪堪瞧见,还真是让人大长见识。眼见那满山之人面色虔诚,极为推崇,还有得居然痛哭流涕,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寒。
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啊!适才还成群结队与自己为难,势必要杀之而后快,眼见不敌便即屈膝认主,这还是人吗?龙玄此刻心想,这千余教众都与猫狗等畜类无异,断无亲情恩情可言,真的是杀之嫌烦,留之嫌秽。
三凤饶有兴趣的看着满山教徒,目中各自流露出鄙夷之态。三元火凤乃是上古灵禽,早通人性,兀自品性傲岸高洁,修炼万载虽未能脱去灵禽之身,却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一班腌臜乌合之众。褚雨墨却是心安得紧,只要这班人不会对龙玄不利,她便没什么可计较的。
龙玄只觉此山污浊不堪,处处都透着一股臭气。如果这满山遍野的人一拥而上将自己及众人围殴致死也难令他有此时感受。要他当这些人的教主,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他此刻急欲抽身离去,见此时乃是良机,便借着教徒的虔诚侍奉的心里继续大声宣道:“教主之位,我是不敢当的,沈白衣毕竟因我而死,此刻鸠占鹊巢十分不义,你们如若钦服与我便即让出条路来,我等便即刻离去。”这番话语说得虽是实情,可但凡有些羞耻之心的人便即难以消受,可这满山之人竟各自神情期许,像儿子求爹一般真挚诚然,竟无一丝败愧之态。
龙玄此话一出,那千余教众一阵躁动,纷纷叫嚷起来。虽群情嘈嘈,却也能分辨出,都是在劝龙玄继位的话语。人群中跃出一人来到龙玄面前,深深一揖道:“公子切莫辜负大家的盛情,我白衣神教虽不与外界争雄,却也经营日久,根深蒂固,如若非您导领,势必要倾塌消逝,请公子怜悯我等生灵,依了大家吧。”
龙玄见他代替众人说话,又见那漫山遍野的一张张赤诚无比的眼神,心想今日之事绝非凭借武力修为所能解决,便即在脑中飞转一阵,编了一个瞎话意欲脱身。
“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处理,如要建功立业便须征战八方,我去收拾了声势滔天的邪魔外道,再回来当你们的教主可好?”他情急之下,竟大言炎炎,把声威震天的“邪魔”紫潇涵和“外道”邪云说成等闲之辈,在其口中成了随手便可除去之辈。
褚雨墨见他言语竟带及师尊,不由得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纤手伸出,悄没声的在他臂弯处狠狠掐了一把。
龙玄痛得低下了头,在那领头人眼里似乎是在做极难决断的选择一般,便即转身朝着满山徒众大呼道:“教主有令,先灭邪魔后诛外道,得胜归来之日才是即位之时!”声音郎朗传出,震动四野。
那满山海潮一般的白衣徒众又自像云层被风吹过一般齐刷刷跪了下去,齐声呼喊道:“教主神威,天下无二!”
“邪魔”“外道”早负盛名,放眼修真界能与其二人比肩之辈绝世罕见,阖二人之威,在龙玄眼里竟是屠狗杀猫一般容易,这还能不让这白衣神教中的一众宵小敬为天人吗!
随着呼喊声落定,那领头之人大喊道:“我崔宝恭送教主下山,预祝教主得胜归来!”随着他的呼喊,又有无数声音一齐呐喊助威,有的喊教主神威到处,寸草不生的,有的喊愿誓死追随教主,服侍终生的。一时之间众口不一,各自现出谄媚神态。
龙玄和众人一起朝山路走去,三元火凤极其鄙视这满山小人,不假言辞。褚雨墨却是心中安定,只觉不与龙玄作对为难便都是好人,不时朝四外投去温和的目光。只有轩辕血魔满脸亲近之态,只觉这白衣神教中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和自己的脾气性味相投,简直是同一类人。他虽行走在众人最后,却不时朝四外挥手致意,安然示好。
龙玄顺着山路一直向下行走,后辍之人跟出数里,被几经呵责之后才驻足停步,却远远的以目相送。
离得远了,龙玄才深深出了一口气道:“这里腌臜之众竟如此之多,实在令人反感。”三凤与他心意一致,听他如此说了,便即赞同道:“是啊,毫无道义,见强便屈,实在枉披了一张人皮。”褚雨墨心中只替龙玄着想,见他脱险便自心安,也不去品评他人好坏。
轩辕血魔则不以为然道:“人家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我当年为害一方哦不纵横天下之时,也曾聚众而为,为夺魁首,哪一次不是将那首要之人除去才能统领其众的,这乃是天道,强者为尊,亘古以来都不曾改变的事实规律,又有什么腌臜反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