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猪头两字,顾平安跟小郭忍不住对视一眼。
顾平安问:“你长得很漂亮,他要是以貌取人,应该对你热情点体贴点才对啊。”
卫欣在摇椅上坐直身子,翘起二郎腿,高跟鞋在膝前晃着,“哪怕小时候没钱,我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我这样子,什么也不说,有些男人就以为我太风流,甚至说我来者不拒!我要说被骚扰了,其他人也会骂我苍蝇不叮无缝蛋,觉得我是自找的。”
顾平安有些无奈,别说这时代,以后这种情况也多得是啊,“有些人就喜欢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因为他们惹不起施暴者,施暴者也不会听他们的啊,所以你也不必听这些话,自己过得舒心就好。”
卫欣这次笑容真诚了些:“你可真会说话,我听了就觉得舒心。”
小郭催促道:“接着说吧,你在福利院长大后去上学了?还是去工作了?怎么去搞烟花炮竹的?”
卫欣似乎不想提过往,不过还是缓缓道:“那时候就算想上学也没地方可去啊,福利院的院长对我还不错,我十八岁时,他帮我介绍了对象,那人挺喜欢我,可他妈也嫌弃我是六指。我就自己拿着刀把那根手指头给砍了。”
顾平安愣住:“你自己砍的?”
“是啊,他家是杀猪的,正好案板上放着刀。”
杀猪?顾平安看着卫欣,难不成真凶就是她?
只见卫欣抬起左手,看着那处伤疤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他家的刀那么锋利,一下子就砍下来了。我那对象倒是更喜欢我了,他觉得我肯定是看上他,非他不嫁,才能下狠心,可他妈更不喜欢我了,说我太吓人。”
小郭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平安觉得那位妈妈看到六指不该拦着,但看到她利索地砍下手指,肯定会吓到,甚至不想再结亲也能理解。
对方肯定会想,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对别人呢?
不过换个角度,能有这样的执行力和狠劲,肯定能成大事,可一般人家过日子需要成什么大事?
她仔细琢磨着卫欣的话:“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个杀猪的对象也没有太满意,并不是非他不可,为什么能狠下心来把手指切掉?看上他家条件好了?还是你想逃离福利院?”
卫欣诧异地看她一眼,然后温和地笑了笑,“对啊,我看上他家能顿顿吃肉了,你知道那个年代能吃上肉有多不容易吗?”
顾平安见她如此坦白,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她利索地选了前者,会不会是想隐藏后者?
“如果院长对你好,你长大后可以留在福利院里做工啊,有孤寡老人有更小的孩子,肯定都需要人照顾。你在那里长大,在熟悉的地方工作不好吗?为什么急着离开?”
卫欣皱眉,似乎不喜欢顾平安的咄咄逼人,“你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当然不懂,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家。”
“就算想要自己的家,也可以慢慢等到一个合适的人,很少有人第一次相亲就能成功,你急什么?再说就算想砍掉那根手指,也可以跟你对象商量,去医院让医生帮忙,可以避免感染,甚至还可以让医生帮你科普一下这对身体没有不良影响,更不会不吉利。卫女士,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对象妈妈说了什么刺激到你了吗?”
卫欣一开始对顾平安态度就很好,见小郭语气不佳,她就更喜欢顾平安了。
这时她却有些不耐烦,放下二郎腿,赌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贪图他家能吃上肉!”
小郭见此,马上换成红脸,笑道:“你七零年入狱,相亲时应该是六几年吧,能吃上肉确实不容易。不过小顾说得没错,你怎么当众就把手指砍下来了?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就说这六指克父母克丈夫,我想到我一出生就被扔了,还要一直被说克父母,立马就拿起刀砍了下去。你们没冲动过吗?再说这事跟你们要查的有什么关系?”
顾平安也不想逼得太紧,只好道:“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一看你就是很优秀很独立的女性。你开肉铺的经历我们必须查清楚,你曾经跟杀猪匠相过亲的事,我们也得问清楚啊。”
卫欣似乎不喜欢杀猪匠这个词,她皱眉道:“他爸是杀猪匠,他不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砍了手指,他硬要娶,我就嫁了,嫁了之后,婆婆就急着抱孙子,可两年都没怀上。过年的时候我婆婆给我找了偏方,说要熬一晚上的中药,结果一家子煤气中毒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
顾平安怔住,煤气中毒只剩下她了?那家爆炸也是只留了个孩子。都是意外吗?
卫欣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小郭,然后嗤笑一声:“当时来调查的警察也是你们这种眼神,可那就是意外,我没事是因为我跟我丈夫因为中药的事吵架了,我搬到耳房睡,那间房本来就不是住人的,四处漏风。可警察把我当嫌疑犯审,关了我三天三夜不让我睡,可我没做过啊,肯定招不出来,他们也没找出一点证据,只能把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