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周寂年语气斩钉截铁。
林锦第一个有反应,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胡说!寂年!”
周寂年按捺住爹爹,又朝着周奶奶道:“只要大伯把工钱一次性拿出来,我择日就去谢家提亲,奶奶你可去找大伯商议商议。”
倒是个好主意,既成全了大孙温书,也保住了周家的名声,到时候就对外宣称,周寂年横刀夺爱,温书是礼让堂弟,还能得一个良善美称。
周奶奶想通后,动作麻溜地下了椅子,“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奶这就去给你拿钱。”说完匆匆出了老三家。
迎面遇上了周三丰,周三丰走路有些跛脚,见他娘招呼也未回匆匆出了门。周三丰抱着疑惑,着急进屋,走的更跛了。
“锦郎,娘咋来了?”周三丰一进屋就问,见大儿子也坐在小院子,奇怪道:“寂年?可温完书了?”
周寂年迅速站起来,走近父亲面前。今年父亲才三十五岁,整日在日头下劳作,晒得黝黑,可是生活的苦并没有压垮他的父亲,他依旧是温和的,对着家人笑容实在。
“阿父。”周寂年扶着父亲坐下。
周三丰心大,只觉得这三日来,大儿子稳重了许多,但是因何稳重?他倒是没深想。
周寂年不紧不慢地给父亲爹爹倒茶水。
“寂年,你好好说,你想咋的?”林锦着急地问。
“我打算去谢家提亲,定下宁哥儿。”周寂年给双亲递茶。
林锦一脸的不赞成,周三丰还处于迷糊状态。
“儿已束发,再过两年就弱冠了,也该成亲了。”周寂年刚开了个话头。
周三丰感觉有些对不起儿子,抢话道:“家穷,是我这个阿父没本事……”
周家在村里虽富,可是远近都知道周老三家穷,嫁过来不仅要伺候瘸腿公公,还要包揽周氏一族大小家务。且周寂年好歹是个童生,周奶奶瞧不上小门户,只想周家出的汉子高娶。
再有就是,周寂年自己没有相中的。上一世,他中举后,朝廷授以穷乡僻壤知县一职,但是周寂年急功近利,娶了中书侍郎的嫡女,留在京城做了京官。
中书侍郎有个病秧子嫡女,他还自视高贵,择婿要求是不纳妾。
恰巧了,周寂年家自幼贫寒,被外人瞧不起罢了,就连周氏主母,他的亲奶奶都要白眼他父亲和爹爹。周寂年咬紧牙关,发誓要出人头地,让他父亲和爹爹晚年风光无限。
于是这才成就了中书侍郎择到了良婿,周寂年有了仕途捷径。
只可惜到底是先天落下了病根儿,婚礼前夜,中书侍郎的嫡女就过世了,周寂年以正妻的名义厚葬了她,此后都不曾纳妾。
不过周寂年却年纪轻轻进了中书省,之后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官高至中书令,又称右相。
上一世周寂年终身未另娶,还落得了痴情男子的美誉。
所以周寂年一听父亲这样说,心里万般不是滋味,生为人子,怎可能嫌弃生养自己的双亲?
周寂年说:“父亲之善,是我的榜样。只是我要定这门亲事,是因为我一定要娶宁哥儿。”
“这是为什么?”双亲都满是疑问。
因他欠谢宁一条命。周寂年垂下眼眸,并不打算说出来。
上一世,谢宁被周温书退亲后,就真的再没有人去上门提亲了。谢宁沦为全村人的笑柄不说,谢父封建的思想觉得‘养儿养大养成仇’,怕把谢宁养在家里,将来会恨他这个做父亲的,于是赶紧把谢宁送去周寂年家做了书童。
这书童就这么做了一辈子,期间谢宁的皮肤并未好转,也无人愿意上门提亲。
直到周寂年参宴醉酒,抱着谢宁一夜风流,这才被收进偏房,一直养在周府。直到他中毒,宁郎以命换命,他才明白宁郎的用情。
周寂年停止回想,另起话头,“爹,谢宁品行如何?”
林锦答:“之前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
“之前?他现在变坏了吗?”
“唉,也差不离了。前些日子,不少人见他像疯了一样往河里跳,据说脸和脖子上的皮都要没了,只怕命不长了……寄年啊,你听爹的,这宁哥儿从前再好,那也只是从前了!”
“他……命长着呢。”周寂年低沉又沙哑的声线道出了些许悲痛,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谢宁命长着呢。
“什么?”林锦没听清。
“只不过是毁了相貌罢了。爹,我就要他!”后面几个字,周寂年字字深念,着重强调。
博览群书,他就不信找不到医治宁郎的办法!不过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把人养在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