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的话让大卫感到吃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雇佣兵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西蒙仍然皱着眉头,但是眼神里却开始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其实,古普塔教授的公开展示会比他预料的要更加引人瞩目,因为我会改变中微子束的运动方向,使它在重新进入我们这个宇宙时直接抵达杰弗逊纪念堂。”他举起手中的酒瓶指着汽车的后部,眯起一只眼睛顺着酒瓶的瓶颈做出瞄准的姿势。“这并不是因为我对托马斯·杰弗逊有什么恶意,我之所以选择它作为目标,只是因为它正好处在一个十分理想的中心位置,从那里无论到五角大楼、到白宫还是到国会大厦,几乎都是相同的距离。爆炸将把它们统统烧成灰烬,方圆16公里范围之内的一切都在劫难逃。”
一开始,大卫还以为雇佣兵是在开玩笑,觉得这个家伙还真有一点幽默感。但是他发现,当西蒙举着伏特加酒瓶开始瞄准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上唇收起露出了牙齿。看着这个男人邪恶的面部表情,大卫觉得自己已经因恐惧而口干舌燥了。他忙问道:“是谁出钱让你这么干的?基地组织吗?”
西蒙摇摇头道:“不,这是为我自己。实际上,是为了我的全家。”
“你的全家?”
西蒙慢慢地把伏特加酒瓶放到地板上,再次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这一次他拿出了一部手机,说道:“没错,为了我的全家人。斯威夫特博士,其实我的家庭同你们的家庭没有什么不同。”他打开手机,然后把它递到大卫眼前,让他看手机上的屏幕。一两秒钟过后,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姑娘笑容可掬地看着他。西蒙说:“那是谢尔盖和拉丽莎,我的孩子。五年前他们在车臣南部的阿尔贡峡谷被打死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
“是的,但是……”
“闭嘴!你给我好好地看着这张照片!”他向大卫弯下腰,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的眼前。“我儿子名叫谢尔盖,当时他才六岁大。他看上去同你的儿子多少有些像,对吧?而我的拉丽莎却只有四岁。一枚导弹把他们和他们的母亲一起杀害了,而那一枚‘地狱火’导弹是从在车臣边境一带活动的三角洲部队的一架直升机上发射的。”
“一架美国的直升机?它在那里干什么?”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7)
“我可以向你保证,它没干过任何有用的事情。那一次反恐行动同样又失败了,他们杀死的妇女和儿童比恐怖分子还要多。”西蒙又向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但是,我不管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罪责,我要把指挥和部署那支部队的所有人全部消灭干净。所以,我才把五角大楼和所有政府领导人作为我的目标,包括你们的总统、副总统和国防部长。”他啪的一声关上手机。“因为我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所以爆炸的范围必须相当大才能确保他们不会漏网。”
大卫感到恶心,因为这正是爱因斯坦当年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而几个小时之后这样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对雇佣兵说:“但是,听起来你的家庭遭到的不幸很可能是一次意外事故,你怎么能……”
“我告诉过你,我不管那一套!”他一把抓起“红”牌伏特加的酒瓶,像挥舞一根棍子似的挥舞着酒瓶。“那是不能忍受也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你会杀死几百万人的生……”
西蒙挥起酒瓶狠狠地打在大卫的脸颊上,他的身体向一旁倒下去,前额重重地砸到地板上。他几乎昏迷过去,这时西蒙又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吼叫道:“你说得不错,他们都得死!我的孩子们都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活着?他们也必须死!我要把他们杀光!”
大卫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鲜血从颧骨上的裂口处流下来,眼前出现了一片淡绿色的光点;他只看见雇佣兵那张愤怒的脸在眼前晃动,在红色、粉红色和黑色的流动线条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西蒙一只手拽着大卫的衣领,另一只手举起了伏特加酒瓶。真奇怪,酒瓶居然没有被打破,而且里面还生下了几盎司伏特加酒。西蒙把酒瓶塞进大卫嘴里,把剩下的伏特加灌进了他的喉咙,还大声叫道:“这就是世界的末日!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伏特加刺痛了大卫的喉咙,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胃。酒瓶已经空了,西蒙一甩手把它扔到一边,同时松手放开了大卫。大卫软绵绵地倒在地板上,眼前一黑终于昏死过去。
* * *
星期一一大早,露西尔就来到了联邦调查局总部,她希望这样可以避免碰上自己的同事们。但是,当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国防情报局已经派人把她的办公桌清理得干干净净,有关克莱曼、斯威夫特、雷诺兹和古普塔的案卷已经统统被拿走了,甚至连她自己的那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没有留下。桌子上只剩下一些个人物品:几张工资单、一些奖励证书、一瓶装着得克萨斯六发式左轮手枪形状的镇纸以及一个装着她同罗纳德·里根握手的照片的相框。
她自嘲地想,也好,他们帮了我一把,现在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就可以打包走人了。
她找出一个纸箱,不到半分钟就把所有的个人物品装了进去。这些东西装在一起也没有超过三公斤,这使她自己也感到很惊讶。在过去的整整34年里,她呕心沥血地为联邦调查局工作,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这一点。她看了看桌上那台老掉牙的电脑和一个廉价的塑料内部收件筐,心中充满了怨恨,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这时,她发现收件筐中还摆着一个文件夹,肯定是值夜班的人员在国防情报局来过之后才送到她桌上的。露西尔两眼盯着文件夹看了好几秒钟,心里告诫自己就让它放在那儿吧,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最终拿起了文件夹。
那是一份古普塔教授最近一段时间的电话记录清单,是露西尔三天前向他的手机服务商索要的,但是电话公司的那帮蠢货竟然现在才送来。古普塔的通话记录并不多——显然他很少使用移动电话,每天也只有两三个。但是,当她翻看记录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在过去两周的时间里,他每天都拨打过同一个手机号码,而这个电话既不是斯威夫特的也不是雷诺兹或者克莱曼的。然而更让人怀疑的是,他每次都准时在早上9点30分拨打这个号码,既没有早一分钟也没有晚一分钟。
《终极理论》第十二章(8)
露西尔再一次提醒自己她已经不再负责这个案子了,而且实际上她连申请退休的表格都已经填好了。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交上去。
* * *
西蒙驾驶着一辆送货车行进在整个车队的最前面,他们正加速向费米实验室的东大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