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东西,讹人讹到我头上来了。”
宋士侠骂骂咧咧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桌边,开始讲刚才的事情,“……什么玩意儿,当我是好欺负的,瞎眼了她!”
姜老大父子三个吃着饭没啥反应,姜雅却彻底没了食欲。
她给宋士侠碗里添了一勺粥,劝道:“娘,您别骂了,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值当的吗。”
“怎么,我还怕她不成?”
不劝还好,这一劝宋士侠反倒来劲了,骂道:“就她包兰香那个贱货,谁还不知道她呀,我看她就是想找事儿,上回她家的鸡吃了我的菜,把咱家那菠菜苗给糟蹋一大片,我跟她计较了吗?我说她几句她还跟我吵吵,我还没让她赔呢。谁知道她的鸡怎么回事儿,跟她一样浪,关不住的货,想当年她一个寡妇,有事没事往我们家跑……”
“咳!”姜老大重重咳嗽了一声,黑着脸盯了宋士侠一眼。
“怎么地,还不让我说了?我可没说你跟她有什么。”宋士侠撇撇嘴,看向几个儿女道,“你爹不是那样的人。”
“你说话还能不能讲究点了,谁是那样的人,那你说说,谁是那样人,嗯?”姜老大瞪了宋士侠一眼,筷子很是不满地在碗上敲了一下,宋士侠没再说下去了。
邻居不和不骂鸡,宋士侠和包兰香这么多年都不对盘。贺大成他爹和姜老大邻居住着,可以说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贺大成他爹死了以后,包兰香一个年轻寡妇带着孩子,有时难免就会喊姜老大出个力、帮个忙之类的,姜老大自然也得尽心帮。
有一回贺大成深夜里高烧惊厥,姜老大赶着生产队的驴车连夜把娘俩送去镇卫生院,又从卫生院转去了更远的县医院。姜老大总不能丢下包兰香娘俩就自己回来,帮着忙前忙后照应了两天,结果回来后村里竟起了谣言,说姜老大跟包兰香如何如何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种谣言一出,宋士侠心里不舒服,包兰香心里也不舒服,宋士侠不舒服就给包兰香脸色看,不许男人再帮忙,包兰香则觉得宋士侠是欺负她寡妇人家……
一来二去两个女人之间有了龌龊,彼此看不惯,天长日久两家矛盾就越来越深,稍微有个火星就闹翻脸了。
而邵保魁来了以后,姜老大看不惯这个招赘来的“后男人”,邵保魁似乎也对姜老大也有所猜忌防备。
反正姜雅记忆中,两家人关系一直都不好,小时候宋士侠和包兰香翻脸的时间多,说话的时间少,鸡毛蒜皮,两家人多少年都不和睦。
姜老大冲儿女们解释了一句:“你们听那些人胡扯,谁是那样的人啊?那么小的孩子高烧不退,烧得直抽抽,他爹就留下这一根独苗,别说是咱家邻居,换了谁也不能不管吧。”
姜雅记忆中也听宋士侠唠叨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揣摩着,宋士侠也不是真相信姜老大跟包兰香有什么,大概是姜老大的态度,在这种事情上没能好好安抚自家老婆,让宋士侠心里窝了怨怼。
姜老大在儿女面前是很注重形象的,可也确实大男子主义。宋士侠那些怨气在他看来纯属无理取闹。
“爹,我有个问题,”姜雅说,“他爷爷奶奶不是还在吗,孙子生病了也不管?”
“不是那么回事儿。”姜老大道,“他奶奶,在他大伯牺牲的时候就病倒了,病病歪歪好几年,他爹再一出事,没撑两个月就去世了,他爷爷接二连三的,身体早不行了,也没能多活几年。要说姓贺的本家近房也不少,应该帮,可那回小孩病得急,大半夜的,咱家不是离得近吗。”
“恐怕也就是那回发烧,贺大成脑子烧坏了。小时候看着聪明活泼的一个孩子。”姜老大一声叹气。
宋士侠说:“其实一开始也还没那么傻,出院回来的时候,看见我还主动喊婶婶呢,后来就越来越不正常了,一天到晚闷不吭声的,见人就躲,跟个小耗子似的,光想藏起来。他越这样,包兰香和邵保魁也不让他出来,面上说怕他出事,怕有人欺负他,整天把他关在家里。”
“爹,那时候贺大成几岁呀?”姜雅问。
“四岁不到。也就那回生病,让包兰香下定决心再找个男人,两个月后邵保魁就来了。”
“一年后就生了邵春来,比你还大了三个月,那以后包兰香的心思慢慢就都到小儿子身上了。要说包兰香小时候其实很疼贺大成的,可是有啥法子呀,养个傻子,不中用,指望不上他。”宋士侠说。
“他爷爷奶奶再一死,谁还能护着他。”
饭桌上一时只剩下唏哩呼噜地喝粥声,姜雅趁机起了个话头,问道:“爹,贺大成他亲爹当年是怎么死的呀,我好像听人说,是被炸死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