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能闻到房间里的血腥气和若有似无的□□气息。
这味道灼得他如鲠在喉,对眼前的皇帝突然冒出了些许憎恶。
但他不能。
“罢了,晏大人既然来了,就烦请替朕送小定侯回府罢。”
朱端乐得见祝约的笑话,饶有兴致道。
他重新走到帘子后,在塌旁坐下,单手抬起日渐消瘦的一截下巴,指尖能摸到淡青色的绒茬,他丝毫不介意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带着嘲弄的吻。
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循如,让他送承了君恩的你回去,高兴吗?”
祝约抓着那卷奏折,浑身僵硬。
他看见自己满身狼藉血色,看见西北风沙里溃烂肿胀的伤口,看见王伏抬手掀开珠帘,看见那道黛青色身影缓步进来立在龙榻前。
“下官奉命送祝大人回府。”
晏闻面上冷静,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这一幕的荒唐,尤其是祝约左眼下一道清晰泪痕。
朱端退开半步,笑道,“恐怕小定侯没了力气,来人,扶”
“不必。”
祝约终于吐出两个字,嗓音沙哑粗粝,他掀开被子寻了床尾长靴穿戴齐整,右肩剧痛也恍若未觉,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此夜望江楼被抽去了最后一丝魂。
任门口那些瑟瑟发抖的宫人看他的惨状,也任晏闻将这副荒淫无度的场面尽收眼底。
他明白承泽帝根本不是喜欢,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身为天下之主得不到一个祝约,不甘心自己败给晏闻。
没有人会对喜欢的人极尽羞辱之事。
长夜远未结束,宫灯堆积起大朝的繁荣,皇城装不下一代帝王的野心,也容不下做小伏低多年的定侯府。
晏闻一言不发地去搀他,却被甩开。
祝约在身后那些或痛或嘲或可惜的目光下缓缓走出望江楼,木然沿着宫道往皇城外走去。
晏闻看着那道背影远去,攥紧了拳头,他忽然低声对朱端道,“皇上,还未到动定侯府的时候。”
说罢,他匆匆行礼追了过去。
朱端坐在塌前,什么也没说,他瞥了一眼毕恭毕敬的王伏,冷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能知晓祝约在望江楼,又能放进来晏闻的人,唯有这位御前说得上话的老太监而已。
王伏立马跪下,他伏在地上,“陛下,晏大人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