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雾说完就后悔了,她咬了下舌尖,有点懊恼地想,这么无厘头的对话,估计离挂断不远了。
手机那边,键盘声停了三秒,随即,低低的笑连成电流,轻缓而至,紧贴的耳廓也跟着酥麻起来。
程则逾拖着懒散调子,还有点疲累后带出的哑,用那种类似于羡慕的口吻,对着听筒说:“庄音音,你好幸运啊。”
庄雾愣了下,夜灯的弥黄打在她发丝一侧,像爱神的抚摸,她满心好奇地问他:“为什么?”
他安静时,好似整个世界都按下暂停键。
半晌后,夜晚又开始流淌。
程则逾慢悠悠地,给出了一个很美妙的答案:“你见证了这个城市的崭新。”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关心庄雾的睡眠,体贴变相成为一种负担。这样轻飘飘的回答,庄雾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更奇怪的是,那晚庄雾睡得很好。
那次吃过饭后,他们已经小半个月没见了,联系很频繁,偶尔也会打电话。程则逾出差前,庄雾收到他的消息,无非是注意饮食及天气变化。
最后,跟着一条:【等我回来。】
为什么要等,回来后又如何。
庄雾隐隐有所期待。
她没等过谁,恋爱经验大可忽略不计,只是觉得那天的那句“明知故问”,像是替初秋补上的前奏,后调要等他回来才能收尾。
庄雾洗漱完,倒了杯温水,站在厨房小窗前安静喝完。玻璃杯放下的瞬间,提示音接踵而至。
她拿起手机,点开来看。
程:【忪陵今日气温23c-29c,东南风3-4级,昼夜温差较大,请小朋友们注意衣着搭配,避免季节性感冒。】
庄雾笑了下,总感觉对面是ai。
尽管这种消息已经收到了十几次,从最开始的问号回复,到现在坦然的【知道了】,这种缓慢入侵她生活的方式,悄无声息,又让人无法遏制地去习惯。
换好衣服后,她走到客厅。玻璃花瓶中的昨日栀子仍散发着淡香,她将花抽出,转移到阳台木架上的大花瓶中,与数不清的往日花枝作伴。
玻璃直颈瓶清洗后,重新注水,干净透明地迎接新房客。
不出意外,敲门声会在七点半响起。
早餐和鲜花一起到来。
熟悉的牛皮纸袋,没有任何标识,里面装着丹麦酥和山茶花拿铁,以及五枝拉斐尔绿的洋桔梗。
当惊喜变成一种等待,连七点半的敲门声都是悦耳的。
庄雾好奇心不多,也不是一个喜欢问问题的人,每每在程则逾这里,仿若在翻阅一本记载无数答案的书籍,比如为什么是五枝,比如明天的温度和颜色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