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三日内,我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银货两讫。”
“我们好歹打了几百年交道,你的话,我信得过。”
这人的声音她没听过。相柳是在和这人谈什么交易吗?
“赤水家的事你们听说了吗?”男子仿佛在看什么热闹般聊着一些茶余饭后的坊间轶事,“想不到赤水丰隆那小子下手那么快。”
“你小子,不是我说你。就是太思前顾后。早几年我就同你说过,你若真那么喜欢她,又怕她在青丘受那对母子的气,就在轵邑置办套宅子,她们山高水远,各安其家。”男子在数落着什么人。青丘?涂山璟?
小夭皱眉,相柳和涂山璟在一起?那个陌生男子又是谁?
“昶!别说了!”涂山璟的声音响起,打断那男子的话头。
“有什么不能说的。”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堂堂青丘公子,论家世论品貌,哪一样及不上人家…。你和防风邶暗暗较劲了那么多年,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让赤水丰隆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防风邶始终没有吭声,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还有你,防风邶。不要光顾着喝酒。”男子似又将矛头朝向防风邶。“过往四百年,你潇洒风流,自由自在。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招惹人家王姬。你自己的日子,本就过得朝不保夕,人家能看得上你?她们这些大家大户的小姐,何等会算计。”
“你喝多了,昶。早些回去吧。”涂山璟说道。
“我说的哪句话不在理了?”男子不甘心。
“你听够了吗?”邶阴恻恻地问。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小夭一愣,明白过来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门被打开,屋内穿着墨色镶金纹长袍的,是离戎昶。一旁站着的着蓝靛色长袍的,是涂山璟。坐在矮桌前,慵懒的倚靠在椅凳上,荼白色衣衫的,是防风邶。
离戎昶不知她的来历,开门见到她,不禁吹了个口哨,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很多次。”邶的声音幽幽传来,“破坏别人的禁制,别人会知道。”
小夭站在门口,因偷听被抓个现行,有些心虚。
涂山璟率先向小夭作揖,“王姬殿下。”,打破了在场尴尬的气氛。
离戎昶想到刚才非议了小夭那么多,竟都被本尊给听了去,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作揖,“我这人说话直,王姬莫要怪罪。”
小夭取下帷帽狠狠瞪了昶一眼,走进屋子,“我同邶有话要说。”
“行!行行行!我们正好也要回去了,你们聊。”离戎昶赶紧拉着涂山璟往外退,“王姬慢慢聊。”
走时,他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屋子里瞬间只剩他们两人,气氛极速的降到冰点。
“过来,陪我喝一杯。”终究还是邶先开口。
小夭在他身旁坐下,邶拿了个小酒樽,给她浅浅倒了一杯,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看来你已经喝过了。”
“你对他们倒是好脾气。”小夭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防风邶啜着酒,淡淡道,“他也没说错,我本来就不是适合女人跟的男人。你不是心里也清楚着么。”
小夭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到清水镇原封不动退回的那盒毒药,心里沉闷闷的。
“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邶喝完樽中酒,站了起来。
小夭看着酒樽发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为何也不来找我?”
邶没回答,只是替她把帷帽戴上,又道,“走吧。”
小夭隔着薄娟看他,他面上清冷,看不出喜怒。她知道若是他不想回答,她再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邶在前面走着,遇到向他示好的舞妓还会笑着朝对方颔首,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出了歌舞坊的门,外面已下起了大雪。漫天雪花,弥漫在一天一地之间。防风邶的背影没在雪花间,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