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小兵来取文书。
她把密报文书,高辛送来的信以及两坛酒,一并交给小兵。
小兵整理着一摞文书,她看着小兵。看着看着,她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来,若是能做这个小兵,默默的守在将军身边,也是好的。
“你是将军身边的人吗?”她的指尖看似无意地轻轻掠过小兵的手。
小兵整个身子都仿若触电般轻轻一颤,答,“是,我是军师的近身侍卫。”
“你平日,都需要做些什么?”
“给军师备膳,整理文书…”小兵说道,“还有军师吩咐的一些杂事。”
“就这么简单?”
小兵看着她,眼神逐渐迷离,木然地点点头。
她嫣然一笑,朝小兵轻轻吹一口气,小兵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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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幻作小兵的模样,捧着文书,拎着两坛酒,大摇大摆地走进营地。
营地里三三两两的士兵从她身旁走过,与她颔首招呼,她亦颔首回应。可是这里的木屋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哪间是哪间。
她拉住一巡营的士兵,装作不经意地问,“军师此刻在营中吗?”
“在,晨练结束后就回屋了,此刻应该在处理文书。”那人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指着其中一间木屋,说道,“那么多东西?你直接送屋里去呗。”
“哦…在屋子里?”她喃喃,眯起眼看着那人指的方向。“那我先去了。”
原来这就是相柳在营中的生活,每日早晨都要练兵,然后回屋中处理文书。然后呢?用午膳?午膳之后又会做什么?
她边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边敲门进屋。
屋子里陈设简单,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木制的床榻前,交错摆放着两张木案。
相柳正坐在其中一张木案前处理文书,木案上还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书。
另一张木案上凌乱地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草,有些娇艳动人,有些她却从未见过。案前的兽皮地毯上,一清秀瘦小的男子盘腿而坐,他怀里捧着一捣药的罐子,一手握着捣药杵…
男子的脑袋搁在木案上,正在酣睡,袒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处,赫然可见一暗红的淤痕。仔细瞧着,这淤痕又勾勒着隐隐的唇形…。
她心里猛地一惊。
只见相柳随手拿起一小石子,漫不经心地轻弹一指,石子稳稳当当地掷在男子头上。
男子“哎呀”低呼一声,捂着刚才被小石子砸到的地方,愤愤不平地看向相柳。
原来是个女子…
相柳的眼里含着笑意,冷峻的脸庞因着这抹笑意,如春水一般柔和。
她放下酒坛,又将文书放在木案上,边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边忍不住偷瞄相柳。
相柳并未留意她,只顾朝那女子勾勾手指,“小夭,你过来。”
原来那女子叫小夭。
小夭乖巧地挪坐到相柳身旁。
相柳抬手揉揉她脸上因木案的不平整而留下的粉嫩压痕。
小夭侧仰着脸由他揉捏,嘴上却不饶人,揶揄道,“大人如今是真不怕人说你好男风。”
相柳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手却加了好几分力道,“又胡说八道?”
小夭嚷嚷着直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小五还在呢。“
相柳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瞬后,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眼里闪过一丝冷冽。
“没…没旁的事,我出去了。”她身子一颤,仓惶地跑出屋去。
那一瞬,她只觉相柳已识破了她的幻术,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尖锐的獠牙,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挖出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