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晟本不是个喜欢应酬之人,在座又是自己往来多年的圈内朋友,所以放的还算开。
席间离场出来透气时,路过大厅无意之中被一道爽朗的笑声吸引。
那声音干净清澈,在这躁动的氛围下格外清晰,好似炎炎夏日里的一汩清泉,明晃晃地流进喻晟心底。
喻晟寻声望去便见发出笑声的男生同另一位模样清秀的男生坐在角落,有说有笑。
那人面容颇有几分稚嫩,好似刚刚毕业的学生,穿着一身雅黑色丝绸衬衫,半扎进紧身裤腰之下,腰身细窄,仿佛单手便能将人搂进怀里。
正面看去,陆霭霭脖颈圈着一根黑色贴颈项链,本应该女气的东西偏偏陪上那张肆意张扬的笑脸,像是张牙舞爪的猫咪,在秀自己漂亮的毛发,令人眼前一亮。
起初,喻晟只觉得这小孩漂亮,是他一惯喜欢的那类型,但也仅仅是出于欣赏的角度去看。
喻晟清楚像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贪玩,哪有什么定性能沉下来好好谈场恋爱,所以也没上前打扰。
本以为gay吧那场相遇就是场偶然,直到一个月后喻晟正式接管盛裕集团,上任当天恰逢人事部在招聘新员工,其中有个岗位便是自己贴身助理。
人事主任将成功进入面试的人员名单呈给喻晟,让他过目看看是否有需要添加的条件。
喻晟本不愿插手人事招聘的事情,不过碍于责任还是随意翻了翻,直到撞见一张熟悉的笑脸。
与那天酒吧的穿着不同,照片证件照拍的格外正式端正,面容也清晰,只有那直抵眼底的笑意与那天如出一辙。
笑起来,眉眼弯如新月。
喻晟扫了眼名字,陆霭霭。
霭霭亦有云雾密集之意,可配上这人的笑意更像是冲破晨曦的雾气,泄出一道天光来,无端令人心情愉悦。
人事主任不愧是久经职场的老狐狸,只用喻晟稍微提了一嘴陆霭霭便立刻意会到自家老板意思,将人录用了。
陆霭霭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的简历,原本没指望能真进去,毕竟同他参加初试的有不少学校名气都比自己学校的高,但明知是一场无意义的消耗,陆霭霭还是想试试,主要是助理这个职位给的薪资实在太高,他很难不动心。
接到录用通知那刻,陆霭霭正坐在酒吧跟简时一诉苦,这段时间投了不少简历,偏偏都石沉大海,闹得陆霭霭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当打工人的命,打趣自己不然弄点钱开门店当老板算了。
来电时,陆霭霭一看是座机还以为是哪家营销又打来了,随手接起,直到对方报出公司名称,陆霭霭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急急忙忙冲出酒吧找了个僻静地再三确认才知道自己被盛裕录取了。
盛裕是谁,当地龙头企业之一啊!那福利待遇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当然,如果陆霭霭知道这只是自己当牛做马的开始,再重新选择的话,他可能不会像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似的被钱财迷了眼,或许会斟酌一番。
陆霭霭上班第一天遇到自己的领导,着实诧异,还以为得是个四五十岁中年发福的大叔,没想到年纪这么轻,看上去估计三十不到。
真正从同事那边打听才发现这人没比自己大几岁,偏偏面色沉稳,做事游刃有余,对比之下显得自己好幼稚。
由于喻晟过于优秀,陆霭霭不得不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哪怕每次自己犯错或者考虑不周,喻晟不会像其他领导那样苛责自己,他会含着笑意一点点指出,并教他如何去应对这种事。
陆霭霭是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就冲喻晟这态度,饶是陆霭霭脸皮再厚也不敢一直糊弄下去,只能不断逼迫自己提高业务能力。
两人默契配合了一年又一年,陆霭霭从最初的“我们老板挺好”“他好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再到后面“喻扒皮烦透了”“我是他保姆吗,怎么二十四小时天天喊我”“气死了,一谈生意就喝酒,我一周得照顾几次醉鬼,不能喝逞什么能,总有天要出事。”
事实证明,陆霭霭嘴怕是开过光。
陆霭霭在喻晟身边待了三年,当三年助理,照顾n次这人醉酒,出过的差数不胜数,没有哪一次翻过车。
也可能前些年过得太顺遂,喻晟对他的纵容似乎给他一种没有底线的错觉,让他有种想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冲动。
那天两人参加酒会,陆霭霭提醒喻晟多次注意点尺寸,不要喝太多,偏偏喻晟口头答应的好,一去会场就成了善于周旋的商人,停不下来,气得陆霭霭好几次不得不出面给他挡酒。
散场后,两人都有点微醺。
喻晟比陆霭霭高大半个脑袋,陆霭霭扶起来费劲,几度想将人丢大厅忍住了,又恢复苦命的打工人,任劳任怨将喻晟扶进卧室丢大床上。
奈何陆霭霭起身时被这人的大长腿绊了一下,就那么砸在喻晟怀里。
或许是重量过重,喻晟渐渐清醒,漆黑的眼睛如同染了墨般深不见底,就那么专注地凝视着陆霭霭。
此时两人距离挨得极近,近到陆霭霭听见胸前热烈的心跳声,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来自身下的喻晟。
喷洒的呼吸是炽热的,陆霭霭紧张又忐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朗,五官并不是那种冷硬派,笑起来如沫春风,做事也永远游刃有余,好似什么都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