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锁着似是小山一样的眉,苦大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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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靖远侯府时,暮色将至。偌大的靖远侯府里里外外皆是灯明烛火。
嫣嫣昂头看向侯府大门上的牌匾,她看着赤金的大字,看着威严的大门,愣愣出神。
嘎吱——
侯府原本紧闭的朱漆大门从内打开了,门缝缓缓翕开,便如巨兽缓缓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口。
嫣嫣不自觉后撤了两步,她看着身着雀蓝束袖武袍的年轻人从门内走了出来,那是靖远侯府的二公子傅侃。
她翕了翕唇,却不知要说什么。她没有想到,傅侃会出来迎她。他素来瞧不上她跋扈的姿态,他恨不得与他一母同胞的是庶出的四妹。
嫣嫣嘴角微微扬起,低敛的眸中一片冰冷。
傅侃看着唇色泛白满脸病容的嫣嫣,眼中不觉闪过一丝不忍。可是看着她站在门外石板上,不愿开口的模样,那一丝不忍便又霎时消失殆尽,眼中的嫌厌,不曾隐藏一分。
傅侃厌烦地看着嫣嫣,冷言说道:“三年不见,你便是连声‘兄长’都不会唤了吗?”
嫣嫣抬眸望向一副少年气的傅侃,从前,哪怕她与他相互看不惯,哪怕他们一见面就会掐起来。可是在她心底,傅侃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二哥。
可是,她的二哥,便如她的生父,视她为弃子。当日洛京城墙头上,那支刺穿了她心脏的羽箭,便是傅侃亲手递给傅远章的。
嫣嫣麻木的心骤然收缩,便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三年不见,傅二公子这个做兄长,宁愿堵着生病的妹妹不让进屋,也要在这儿吹着冷风霜雪听我唤你一声‘兄长’。当真是重规矩。”她平直的语调中没有一丝嘲讽的语气,可句句皆是嘲讽的意味。
傅侃瞪大了眼睛,指着嫣嫣说不出话来。
桃娘从后边的马车中下来,看着此景不由皱着眉想要训话。
然而嫣嫣没有再理他们,而是绕过傅侃,独自踩在冰凉的雪上,缓步走入大门内。
傅侃瞠目望着嫣嫣的背影,萧索孤寂。他不由狠狠拧起了眉。
更漏与和河满跪了一路,饶是二人平日皆有习武,膝盖还是肿了起来,走起路来也生出了几分异样。
“河满,你们腿怎么了?”傅侃扫了二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河满身上。
更漏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却不动声色看向了嫣嫣。
河满隐瞒道:“回二公子,是路上磕到了。”